傳臚盛典儀式莊嚴而漫長,皇宮的路也特彆長,走路還得注意儀態,聞子吟注意到這些平日裡不太注重鍛煉的學子們,有的走路的腿都有些顫抖了。
從這跟隨金榜出宮後,這大典也算基本結束了。
聞子吟聽到鳴鞭三次,再次奏樂,應是皇帝起駕回宮了,而後身後文武百官跟著出宮,遠遠墜在他們身後。
禮部官員一行人捧著金榜來到午門前,又是行禮等儀式後,然後奏樂,一路浩浩蕩蕩來到東長平門外,將金榜仔細地張掛上去。
聞子吟是新科狀元,她站在最前麵,等金榜掛好了,帶著身後的新科進士們觀榜。
觀榜後,順天府準備傘蓋儀從送聞子吟他們這些新科進士回到各自的寓所,此為“歸第”。
如此,傳臚大典方結束了。
但聞子吟並未真正回去,走了個儀式過場後,那抬轎子的又將她送回皇宮,說是皇帝有事宣她。
聞子吟躺倒在轎內,揉揉酸脹的腿,她這個身體還幼小,今日的大典儀式繁多,動不動就跪拜走路的,簡直能將人逼瘋,她引導著空間內的仙氣,順著身體遊走一圈,方才感覺精神一振。
禦書房內,皇帝批閱奏折已有半刻鐘了,然而並未叫跪在下麵的聞子吟起來。
“關於那個賭約,你可還認?朕再給你一次機會。”
半晌,皇帝方叫了她起來,命小太監給她搬了座位,他語氣低沉說道。
聞子吟搖搖頭,:“謝陛下寬容,然,微臣早已決定去做,並未反悔,有無賭約並不重要,臣都會去做。”
已經封了官位,聞子吟便以君臣稱呼。
見她神色依然執著淡定,不知為何,年輕的皇帝陛有一瞬間的氣短,恨不得扒開他的新科狀元那顆小小的腦袋看看裡麵都裝了什麼?
若不是實在惜才,他也不會特意再給她一次機會,誠然,他與他的臣子立下了賭約,但他也不太相信她真能短短五年之內,乾成這麼一件大事,往上數百年都沒人能做到,皇帝陛下思及他手裡的這篇策論,有些不舍地想,那不如到時從輕處理算了。
雖說她是個女郎,是個小娘子,然而就聞子吟表現出來的才華和在官員堆裡的淡然,皇帝也下意識地沒將她的性彆放在心上。
而是想到,當年的神童郭奉文因身體緣故沒能上朝為官,讓他父皇頗為心痛,而他可不能因為這一時的衝動賭約而隨便殺掉一個人才,他得做個體諒臣子年幼口無遮攔的皇帝才行。
思及此,皇帝陛下放鬆了神色不再抓著這事不放,而是轉了一個話題問道:“朕細細研讀了你寫的策論,今日宣你過來便是為了此事。”
“來人,小東子,你去宣傅大人和趙將軍,丞相和戶部尚書兵部尚書也都叫過來,要快。”
小太監走了出去,禦書房內就剩君臣二人,氣氛靜謐。
聞子吟沉吟片刻道:“戰,是長期損耗國庫和人力,不戰是養虎為患,隻有將兩者合二為一,解決根本方能解決北方多年之患。”
皇帝笑著說:“你說得對,看了你的策論朕恍然大悟,大臣們爭執了這麼多年,竟是沒有想到這個法子,真是妙極了!”
“若北方邊境之患真能解決,朕赦免你的欺君之罪!”
“回稟陛下,臣不需要赦免,不如賜臣一座宅院,一些金銀,臣會更高興。”
皇帝陛下驚呆了。
他抬頭看著連要賞賜都要得理直氣壯,氣定神閒,認真嚴肅的新科狀元,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一時間卡了殼,下意識說道:“隨你。”
隨後又補了一句,“既然愛卿覺得金銀身外之物比命重要,那朕如何不成全你?朕立馬給你下旨,賞你一座大宅子,給你做狀元府,另外再賜你黃金百兩,白銀兩百兩,這些都算是預支的,若勝利了,朕還賞,絕不拖欠你功勞,然,若是不成,你可是罪上加罪,還欠了朕一屁股債!”
聞子吟麵上平靜,心裡實則鬆了一口氣,她準備將父母兄長及祖母等人接過來,在京城享享清福,也好過日日種田吃不飽飯,從前是那個不富裕甚至貧窮的家庭供養她,現如今算是可以回報了。
聞子吟不是不想貼補家用,而是她年紀小,也沒個真正明麵上的進項,總是推說是老師給的也不好,現如今有了狀元和皇帝賞賜的借口,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貼補家人了。
大約在君臣二人就策論內容及如何實施這一議題討論半個多時辰後,門外太監敲了門:“啟稟皇上,諸位大人來了,正在偏殿等候。”
“嗯,宣。”皇帝頭也不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