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唇瓣實在冰涼,雲念的手溫熱,能清楚感知到他的唇瓣,和呼出的熱氣。
他抬眼看她,睫毛細密纖長,點漆般的眸中倒映的滿是她。
旖旎摻雜進空氣,抽絲剝繭地醞釀、發酵、向外擴散。
雲念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想要去碰碰他的眼。
指尖還未觸碰到他的眼睫,少年眨了眨眼,雲念從這場莫名的情/潮中脫離出來。
像是當頭一棍,急忙後退便要收回手。
冰涼的手攥住她的指尖,帶著她觸碰到自己的眼睫。
長睫撲閃掃在指尖,像是羽毛掃在雲念的心尖。
少年問她:“師姐,你喜歡我的眼睛嗎?”
他這般蹲在她的身前,微微仰頭看她,滿眼都是她驚愕的模樣。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拉著雲念的手在眼睛上輕觸,順著眼睛向下,越過高挺的鼻梁,到達薄唇。
停留在唇上。
柔軟,冰涼的唇,少年的熱氣呼出噴塗在掌心。
雲念聽見他問:“師姐,你喜歡我這張臉嗎?”
她艱難地吞咽了下,他的唇瓣一開一合,熱氣都噴塗在她的指尖。
雲念的大腦直接宕機了。
男/色誤人啊!
她當然喜歡他這張臉,他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
她去過的那些世界裡麵,也見了不少主角。
五官比謝卿禮精致的沒有他身上那種乾淨純粹的氣息。
氣質比他出塵的又長得沒他好看。
總結就是,謝卿禮是她見過長得最好看的,最有少年氣息的,最乾淨的人。
但她喜歡他這張臉,隻是對美的欣賞罷了,她喜歡一切漂亮的事物。
雲念縮了縮手,謝卿禮順從她的力道放開了她。
“師弟。”雲念的臉有些滾燙,對著他的眼有些難以啟齒,彆過頭不敢看他:“師弟的臉很好看,我很喜歡,也有很多人喜歡。”
謝卿禮的眸色暗了暗。
他湊上前步步緊逼:“那師姐喜歡我的臉,還是我?”
往日清冽的聲音此時有些喑啞,帶著明顯的誘哄。
雲念嚇得低聲咳嗽了幾下。
他上前拍了拍她的脊背。
削瘦的蝴蝶骨觸碰他的掌心,他的手又實在冰涼,隔著初秋的薄衫,涼氣掩蓋不住絲毫,雲念忍不住抖了一瞬。
偏生他還在說話:“師姐彆急,慢慢說。”
說什麼啊!
他今天真的很奇怪啊!
她半伏在榻,身形高大的少年彎身,投下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起來。
雲念靠在軟枕上,雙臂抵在謝卿禮胸膛上。
一雙眼瞪得很圓:“我……你是我師弟,我當然喜歡你了……”
謝卿禮的笑意淡了淡。
他俯身看著被困在懷中的女子,眼底一縷暗色翻滾,霧氣彌
漫。
雲念覺得他的臉色有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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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自己那句話說的不對,下意識想要找補。
“你脾氣這麼好,長得又這麼好看,還是我的師弟,我當然——”
“師姐。”
謝卿禮打斷了她的話。
“嗯?”
“你有的時候真的有點笨笨的。”
他笑著起身,雲念終於得了空呼吸,愣神看著少年握住她的小臂將她拽了起來。
修長的手拂開她額上沾濕的鬢發,冰涼的觸感驅散了些方才莫名其妙的燥熱。
謝卿禮替她擦去汗珠。
雲念宕機的大腦終於回過神了:“你剛剛,是在罵我笨?”
少年點點頭笑道:“師姐確實不太聰明。”
雲念:“?我勸你謹言慎行。”
她微皺眉頭,模樣瞧著有些生氣,實際眼底並無怒意,隻是裝樣嚇唬他,試圖掩蓋方才兩人之間微妙又尷尬的氣氛。
謝卿禮自然知道,他這師姐一貫是個烏龜屬性,遇到解決不了又拿捏不準的事情便會縮進自己的烏龜殼,裝作不在意的模樣掩飾自己心底那些猜忌。
他無意逼她,也不想惹她生氣。
起碼不是現在。
謝卿禮退後幾步給足雲念空間,來到屋內正中的茶幾旁坐下,用靈力點燃銀炭開始煮茶。
少年應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煮茶的手法頗為專業,一舉一動透露著矜貴,雲念看了許久,倒實在賞心悅目。
她坐在榻上不動,謝卿禮不多時便將茶煮好,微抬眼皮看過來。
“師姐,坐在那裡準備養老嗎?”
雲念眼角一抽。
倒是鮮少從他嘴裡聽出來這般戲謔的話。
她挪著步子坐過來,少年將煮好的茶擱置在眼前,抬手示意她品茶。
雙目相對的那刻,雲念那股子尷尬勁又上來了。
反倒是謝卿禮一派坦然:“師姐方才不是做夢了嗎,又夢見什麼了,可否與我說?”
他自己遞來了台階,雲念當然順階就下。
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小聲道:“也不是做夢,就是神魂突然被拉進了這玉鐲的記憶裡。”
她的眼睛偷偷瞥了瞥謝卿禮,對上他的目光後又迅速收回了視線,像隻偷看的小貓般,可愛的不行。
謝卿禮朝椅背中靠去,姿態慵懶,眉眼間都是笑意。
“師姐請說。”
雲念放下手中的茶盞,擦乾唇角的水漬後回憶著方才看的畫麵。
耳邊是她溫柔又清麗的聲音,她的聲調忽高忽低,講到傀儡師那出戲之時會捏著嗓子,講到皇帝派人送席玉走之時會故意沉著聲音做出怒意,講到皇帝與皇後爭鬥之時滿臉憤慨,好似經曆的人是自己一般。
聲情並茂,不多時便忘記了方才的尷尬,全身心投入到給他講這些故事中。
謝卿禮隻是看著她,神情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溫
柔安寧。
“你是不知道皇帝那死樣子,皇後還跟他過個錘子?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渣男好死!”
她講到了皇後被皇帝氣到吐血之時,大力將茶盞擱置在桌麵上,茶水順著從茶盞中濺出,慶幸茶不算燙,並未傷到她哪裡。
謝卿禮替她擦了擦手背上濺上的水珠:“師姐消消氣。”
雲念頗為自覺從他手中接過了絲絹擦乾手背上的水珠,仰頭湊近他道:“師弟你說的對,皇後的臉色十分不好,她在那時候應當就生了病,久治不愈後便病逝了,或許真的是間接因為皇帝,要換我被拘在深宮沒有自由也得鬱鬱寡歡。”
謝卿禮神情寡淡,聞言也隻是“嗯”了一聲,接著為雲念倒茶。
雲念一杯接著一杯喝,不多時便覺得有些飽腹感,她推了推他遞過來的手,仰到椅中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樣。
“傀儡師叫席玉,他喜歡皇後,可皇後被皇帝軟禁著,又有太子,皇後也隻能這般將就度日。”
“師弟,你說愛一個人為何要剝奪她的自由,放手讓她幸福不好嗎?”
謝卿禮倒水的手一頓,抬眼看了看她。
雲念問:“如果你是皇帝,你會怎麼做?”
謝卿禮收回手,瞧不出什麼情緒,隻道:“我不是皇帝,我也不會走到他那一步。”
連自己心愛的人都留不住,這般廢物。
雲念卻有些執拗:“若你喜歡一個人,她不喜歡你,有自己想過的生活,但那生活沒有你,你要如何做?”
謝卿禮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的晦澀越來越濃。
雲念被他盯得有些發寒,下意識搓了搓手臂試圖揭過這個話題:“算了,我們不討論——”
謝卿禮在這時開口:“留住她,不惜一切代價,倘若她死也不願留在我身邊,那我便陪她一起死,也算永遠在一起了,不是嗎?”
雲念和係統雙雙沉默。
少年眸色陰沉,光影自窗外掃進來,有一縷打在少年的側臉上,沉得他的肌膚越發如玉般剔透。
他用一種雲念讀不懂的眼神看她,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豔陽天無由生出一股寒意,連肺腑都被冰凍。
雲念艱難吞咽了下,張了張唇道:“你怎麼突然說——”
“嗬。”少年笑了,清冽的笑聲打斷了雲念的話,他彎著眼補充:“師姐還真信啊,我騙師姐的,我可不會這般做。”
“她都不喜歡我了,強扭的瓜不甜,我吃不慣苦的,那我就放她走啊。”
少年言笑晏晏的模樣,仿佛方才的一切隻是個幻想。
雲念勉強撐起笑意苦笑了兩下,端起茶喝了幾口。
屋內一時陷入沉默,兩人都沒說話,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相互交纏此起彼伏。
雲念腦海裡的係統已經要炸了:【他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假的!要是真的,我們的任務完蛋了!你還救啥美強慘小可憐,回局裡寫檢討吧!】
【不不不,寫檢討的機會都沒,我直接被打回
係統廠返修,你直接回聯盟從頭做起,啊啊啊他為啥要說那話!那是乖巧聽話正道之光能說的嗎!】
【雲念!我們的任務!謝卿禮不能黑,強製愛什麼的玩不得!這是要我們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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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念被吵得頭一陣抽抽的疼,下意識關閉了聯絡通道,留它一統風中淩亂。
世界終於一片清淨,還是那麼美好。
她看了眼謝卿禮。
少年神情柔和,察覺她的目光後彎了彎眼。
很乖。
應當是在與她開玩笑吧。
方才他說那句話,雲念也嚇得不輕。
沒黑就好,沒黑就好。
原書中謝卿禮黑化也得到結局了,現在離那時候還有十年呢,他再怎麼著也不能黑的那般早吧。
“師弟,你——”
門板被叩響。
有聲音自外麵傳來:“雲姑娘,謝公子。”
雲念收回了話,起身拉開了門。
門外是個內侍,瞧見雲念額上的汗水和泛著紅暈的臉後有些愣神。
隨機脊背一寒,感受到了一股凜冽的殺意。
他梗著脖子朝屋裡看去,對上雙漠然漆黑的眼眸。
那位白衣少年郎正垂著眸子看他,仿佛在看一隻芻狗。
內侍強撐起微笑:“雲姑娘,奴才是來傳信的,陛下決定三日後舉辦流花宴,請姑娘和公子前來。”
“流花宴?”
“是。”
雲念有些不解:“流花宴不是要在十五月圓辦嗎,應當是在十天後,為何三日後便辦流花宴?”
內侍恭敬垂首:“司天監看了天象,推出三日後便是月圓,此次十五乃陰天並無月圓,因此陛下決定三日後辦。”
雲念頷首:“知曉了,你回去吧。”
內侍行了禮後逃也似地離開了這裡,生怕走的慢一點便被那陰沉著臉的少年砍了。
內侍一走,屋內又隻剩下雲念和謝卿禮。
她沉思著關上門,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流花宴是琴溪山莊最為重要的一項流程了,皇帝會親自出來接見每一個人,還會為來到山莊的人斟酒。
但流花宴為圖一個好蘊意,多是月圓之時舉辦,辦完流花宴後琴溪山莊的宴會便算是結束了。
這一次提前到三天後辦,那琴溪山莊的宴會……接下來還辦嗎?
雲念皺眉,這琴溪山莊的陣法還在,辦完了他們也走不了啊。
“師姐。”
少年喊了她一句。
雲念回過神回到他身邊坐下:“師弟,你說皇帝為何要三日後就辦流花宴?”
謝卿禮卻並未回答,而是說:“師姐,待會兒有事嗎?”
“怎麼了?”
“去查些事情。”
雲念:“你要查什麼?”
“這琴溪山莊的陣法。”謝卿禮看向她,問:“師姐,你不是已經確定了皇帝與傀
儡師之間有關係?你覺得是什麼關係?”
談起正事雲念還是頗為認真的。
皇帝跟傀儡師都與皇後有關係,傀儡師千年大妖,若想殺了皇帝就算有元太傅在這裡,也不至於搞這麼大一出。
那便說明,這兩人在相互隱瞞什麼。
皇帝借貴妃橫死一事將矛盾轉移到他的身上,讓他們以為傀儡師目的是皇帝,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在他們被誤導的時候,傀儡師又在做什麼呢,他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沒有動靜?
他明明就在琴溪山莊,他明明知道他們幾個也在這裡,他明明很輕易便能殺了他們。
為何要沉寂這麼久,他在準備什麼?
謝卿禮站起身,垂首看著坐在椅中沉思的少女。
“師姐,流花宴提前不是偶然,想必是出了什麼事情,迫使他們不得不提前流花宴,三日後傀儡師和皇帝一定有所動靜,但我們現在最大的威脅不是傀儡師,而是琴溪山莊裡麵的殺陣。”
這殺陣,連謝卿禮都應付不來。
以他的修為,便是傀儡師也不一定打得過他,隻要不是裴淩那樣的渡劫後期修士,無論來什麼妖邪,他都能確保雲念平安。
隻有這殺陣。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陣法,很詭異,謝卿禮探不出虛實。
陣法開啟後,他一人自保沒有問題,但不一定能確保雲念的安危。
雲念:“所以,你是想要去查這陣法是什麼?”
“是,我能察覺到這陣法最強的力量在後山,但我認不出來這是什麼陣法,隻能靠你。”
雲念有些無措,也站起了身:“我也不一定能認出來,我畢竟是個劍修,你這般見識廣的人都不認識這陣法……”
“我相信師姐。”
少年說話輕輕柔柔。
謝卿禮說:“無論師姐做出什麼樣的判斷,我都相信師姐,你可以不用顧及後果,就算認錯了也沒關係,就算認不出也無所謂,你說什麼我都會照做。”
雲念好似被撞了一下,大腦一片空白,隻愣愣看著他。
他們身量相差太多,他站直時候,雲念需得仰著頭才能與他對視。
“師姐,你是小師叔帶出來的,這世間論陣法無人比他更強,他教了你許多東西。”
雲念不常下山,經常在踏雪峰當鹹魚,溫觀塵有機會就去逮她試煉陣法。
跟著溫觀塵學了五年,或許她能認出來琴溪山莊的陣法是什麼。
認出來,找到陣眼,才能破陣。
他們才能在傀儡師動手時候活下來。
雲念壓下狂跳的心,牽出笑意道:“我知曉了,我來認這陣法。”
謝卿禮和江昭在前衝鋒。
她不能在後麵當個鹹魚。
雲念說:“師弟,我一定能認出來。”
謝卿禮道:“我相信師姐。”
他會一直相信她。
她從來沒有騙過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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