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乎他。
他從皇宮偷跑出來,卻意外被傀儡抓了回去。
他沒忘記當時他按照傀儡指示演的第一場戲,明明那麼糟糕,他明明要被帶去煉製成傀儡。
可那傀儡師瞧見他的第一眼,麵上的詫異清晰可見。
就好像,他認識沈之硯,不知道傀儡抓來的人竟然是沈之硯。
沈之硯笑著說:“我演的那麼糟糕,你竟然讓我活了整整十五天,那時候我想起來了小時候的席叔叔,你與他好像,可惜我記不清他的臉了。”
“我聽說母妃被傀儡師殺了,在那一刻我就意識到了,這一切或許是場局,是你們布的局,你與父皇認識。”
“你讓人去演那些話本,再殺了他們煉製傀儡,是為了讓自己傀儡師的惡名顯露在外,讓人知道雁平川有一個惡趣又殘忍的大妖,這樣你們在琴溪山莊殺了這麼多修士後,可以直接把罪責推脫到傀儡師身上,將複生的母後完美藏起來。”
沈之硯向前走了幾l步,一步步逼近席玉。
他邊走邊說:“屆時你們可以給宗門們一個交代,就說這一切都是傀儡師做的,皇帝也是受害者,將修士們死亡的真相掩蓋。”
“你是千年大妖,想藏起來太過容易,宗門們一心找你討要說法,自然會忽略幸存的父皇,父皇帶著母後回宮躲起來,無人會懷疑,琴溪山莊的修士死亡不是因為那殘忍的傀儡師喜歡殺人,隻是皇帝要複生一個早已死了幾l十年的人。”
他終於走到了席玉身前。
沈之硯負手而立,眉眼冷淡:“席叔叔,母妃,元太傅,我說的對嗎?”
雲念聽完了這一切,也忍不住感慨:
真是好大一樁局,若不是皇後暗中相助,隻怕他們也得被繞進去。
不過沈之硯也是真的聰明,竟然憑自己就能猜出來這些。
席玉已經不知該如何回話。
眼前的人已經長得很高,小時候他高熱,是他衣不解帶徹夜照顧。
疼愛是真的,想殺他也是真的。
“安之……”
萬千話化為一句:
“抱歉。”
抱歉。
他必須要阿清活。
席玉的臉色變得很快,眼神陡然間印痕,五指成爪要往沈之硯的胸口去。
沈之硯不退不躲,安靜站在那裡任由眼前的人來取他的命。
可利爪即將來到心口的前一刻,一隻
手自身後抓住了他的肩,將他狠狠摔向身後。
隨後少女橫劍擋下了席玉的利爪。
她一邊抵擋一邊罵:“你想以死成全你那點孝心彆拉上我,我不想死,也不是你們py的一環,我還有我師弟師兄和師姐要救!”
席玉冷著眼:“你的穴位不是封了嗎,為何還能用靈力?”
甚至——
更強了。
強了太多。
他與謝卿禮那一戰消耗了太多靈力,但縱使靈力再枯竭,一個大乘修士殺一個元嬰也是易如反掌。
可如今他應付雲念有些困難,她的每一招都比之前堅定許多,劍意也更加純粹。
他想不明白。
而雲念笑著回:“你猜猜啊,你不是聰明的很嗎,怎麼這都看不出來,你不太行啊。”
極儘挑釁的話配上格外欠揍的語氣,席玉的臉越來越冷。
他調動周身的靈力與雲念纏鬥在一切。
但為了不傷及這具身體,他打的束手束腳。
可雲念像是拿捏住了他的弱點,絲毫不怕地將命門往他眼前送。
他無數次想殺她。
但不能殺,必須讓她的神魂被子蠱吃掉,然後吸取了阿清神魂的母蠱爬到她體內才能移魂。
她不能死在他手上。
席玉打的不爽快,無意中被雲念捅了好幾l下。
她下手也是狠,殺招毫不留情,招招往他的靈宴穴去。
席玉隻能想辦法讓她失了分寸:“雲念,你不擔心你那小師弟嗎,他將三分之一的靈力留在無量鏡中,又因為自縛咒重傷未愈,你知道他麵對的那人修為多高嗎?”
雲念眼也不抬,又捅了他一劍:“渡劫啊。”
席玉:“……你怎麼知道?”
雲念反手踹飛他,席玉重重砸在石壁上滑落,胸前已經沒有好皮。
少女提劍朝他劈來,席玉連忙翻身滾開。
“你管我怎麼知道的,這麼多問題你是小學生嗎?”
席玉又躲過了她一劍,迅速翻身站起。
他低聲喊:“徐從霄!”
倒在遠處的人一動不動。
雲念不耐煩:“彆喊了,我大師兄睡覺呢。”
席玉不可置信:“你封了他的聽覺?”
“昂,不然等著你們兩個打我一個嗎?”雲念趁其不備又捅了他的腰腹一劍:“我看著像傻逼嗎?”
席玉捂著腰腹迅速後退,臉色煞白如紙。
雲念不動聲色看了眼他的腰腹。
這次隻離靈宴穴不到半指距離,要是聽霜橫麵積再大點,席玉方才就已經死了。
雲念有些惋惜,看了眼手上的聽霜。
聽霜劍身細長,如果是碎荊的話,她剛剛就能送席玉殯天。
聽霜:“……”
席玉抽空看了眼沈之硯和皇後。
沈之硯席地坐在皇後身邊,垂首並未看他們這裡,仿佛無論今日他是什麼結局他都不在乎。
皇後靠在貴妃椅上閉目,側臉已經爬上了更多的裂紋,麵色隱隱透了些清灰。
她要撐不住了。
席玉咬牙,點住自己腰腹的幾l處穴位止住血,周身威壓大漲朝雲念打來。
沈敬馬上就要打開天罡萬古陣。
算算時間,馬上就要日落了。
隨著山後的最後一縷殘陽落下,日光徹底消散。
皇帝站在高台,底下是數百個並排排列的人以及交錯爬行的巨蛇。
後山迸發出強烈的光,光亮一股腦照亮了整個琴溪山莊。
無形的陣法從地底蔓延,從琴溪山莊最外圍向內擴散。
與此同時,聽霜和碎荊齊齊嗡鳴,發出痛苦的哀嚎。
少年仰頭望天,光亮落在他的臉上,清俊的眉眼越發好看。
戴著兜帽的人道:“天罡萬古陣開了,你輸了。”
少年收回眼,下手頗狠朝他砍去:“輸的隻會是你,蠢貨。”
而地道內的雲念一劍刺穿席玉的劍將他釘在地上。
席玉疼的臉色慘白,汗水浸染全身。
他卻笑了:“天罡萬古陣開了,你聽,你的劍在哭。”
雲念眯起了眼,眼眸漾出狡黠的光。
“話彆說的太早,不如您瞪大眼再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