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緩伸出手,學著方才蘇楹教的姿勢,小心將不足小臂長的孩子抱在懷中。
真的太小了,生怕稍微用力便能咯到她。
他一動不敢動,在外大殺四方坐鎮劍宗的天下第一,如今隻是個初為人父的男子,無措慌張的模樣讓人忍不住笑。
屋內的人看著都笑了出來,沒笑的隻有謝卿禮和雲念。
或許旁人看不到謝卿禮的臉,但雲念這個角度可以看清。
他的眼紅的不像話,眼淚啪嗒就落了下來,極儘輕柔地蹭了蹭懷裡的孩子,小心在她的額上親了親。
“師姐,謝謝你。”
雲念擦去他的眼淚,輕聲回他:“不用謝,給我做碗元宵就好。”
謝卿禮看著她,唇角帶笑道:“好,師姐。”
孩子的名字是裴歸舟起的,名喚舒寧。
謝舒寧。
希望她一生從心而舒,安寧康健。
養崽可算是難倒了兩位新手爹娘,謝卿禮擔憂她照顧孩子不行,大部分時間是他照顧。
謝舒寧總是半夜哭鬨,謝卿禮會在瞬間起身將她抱離屋內,擔心她吵到雲念睡覺,大半夜抱著孩子在偏屋哄著她。
“你是餓了嗎?”
宗主大人望著懷裡的孩子,如臨大敵般問她。
可她還是隻會哭,這麼點大的孩子根本不會說話。
謝卿禮看了眼屋內,雲念如今睡了,他也不舍得把她叫起來喂奶。
於是江昭半夜被敲醒,頂著一臉的怨念拉開房門。
謝卿禮抱著謝舒寧問:“師兄,她餓了,可以吃辟穀丹嗎?”
江昭:“……”
身後披衣上前的蘇楹:“……”
在確定他沒有在開玩笑,是真的有這個打算之時,蘇楹小心接過孩子。
她努力微笑:“師弟,辟穀丹應該是不行的,我給她弄點漿露吧,棠棠當年也是吃的這些。”
“好。”
蘇楹和江昭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沉默。
謝卿禮的視線一直落在謝舒寧身上,看著小小的孩子在蘇楹的懷中喝著漿露,有些順著唇角淌下,他輕輕為她揩去。
已經二月的孩子長大了些,五官逐漸長開,眉眼像極了雲念,嘴巴和鼻子又長得像他,已經可以看出來未來的美人胚子模樣。
很可愛。
腰間的龍扣在響,是雲念在喊他。
謝卿禮剛接通,她的聲音傳來:“你把孩子帶到哪裡去了?”
謝卿禮看了眼謝舒寧,小聲回她:“在師兄師姐這裡,孩子餓了,我帶她來要點吃的。”
要點吃的。
雲念:“……我們家是缺她口吃的嗎?”
在雲念的催促下,謝卿禮還是抱著謝舒寧回了小院。
雲念接過孩子一臉無語,利落解開衣衫。
“為什麼不叫我?”
謝卿
禮訥聲道:“你在睡覺,我怕打擾你。”
雲念:“所以就可以去打擾師兄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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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卿禮:“……不是。”
雲念白了他一眼沒說話,安靜抱著謝舒寧喂奶。
謝卿禮看著正在喝奶的嬰兒,目光帶了些柔軟。
“師姐,她好可愛。”
雲念垂首看了眼懷裡的孩子,她的眼睛隻能半睜著,烏黑明亮如葡萄籽般,隻看眉眼像極了她,但又能瞧出謝卿禮的模樣。
是一個既像她,又像了他的孩子。
很可愛,非常可愛。
她抱著孩子靠在床頭,謝卿禮坐在她身邊將人攬進懷裡。
“師姐,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雲念笑著點頭:“我相信你。”
他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父親。
***
謝舒寧四歲那年,謝卿禮開始教她修煉。
小小的女娃娃還不及他的腰身,穿著一身短打服仰頭看自己的阿爹。
“你願修哪派,阿爹可教你機關術和謝家劍法,柴叔叔可以教你習刀。”
謝舒寧微擰眉頭,奶聲奶氣問他:“阿爹想我學什麼?”
謝卿禮揉了揉她的頭發,隻道:“你的道需得你自己選擇,爹娘不會乾涉你。”
謝舒寧又問:“哪一道好學?”
謝卿禮回:“沒有好學的道,任何道都要經過塑道心、鍛體、凝氣的階段。”
謝舒寧是被謝卿禮嬌慣長大的,自是吃不了苦,下意識道:“那我每一個都學學,哪一門簡單我學哪個。”
學劍的第一天,謝舒寧被謝卿禮指揮著揮了五千次劍,紮了二個時辰馬步,累到躺倒在地。
“不學劍了!我要學刀!”
學刀的第一天,謝舒寧被柴行知指揮著劈了五千次刀,紮了二個時辰馬步,累到抱著柴行知的大腿直哭。
小娃娃哭著問:“就不能不紮馬步不揮刀劍嗎?”
謝卿禮:“機關術不用。”
柴行知:“要不學機關?”
小丫頭興衝衝握拳:“好!”
學機關術的第一天,謝舒寧看著滿桌子的卦圖陷入了沉默。
“這些是你今日需要背回的,學機關先學八卦,卦圖一天背會五張,接著我會教你畫機關圖。”
謝舒寧:“……阿爹,我覺得我不是很需要修行。”
謝卿禮一臉認真:“不行,你阿娘會打你的。”
不僅會打她,還會打他。
當晚,雲念盤腿坐在軟榻上問麵前站著的一大一小:“所以你們折騰了半個月,她最後選擇了哪一門?”
謝卿禮:“……寧寧還小。”
雲念舉起手:“停,你不要跟我說這些,你四歲可是都金丹了,她四歲還沒擇道呢,便是棠棠四歲也練氣了。”
在教育謝舒寧這件事上,謝卿禮一貫沒什麼發言權。
謝舒寧
是太初宗的小霸王,唯一怕的人隻有雲念,在所有人都對這根獨苗苗寵愛有加的時候,雲念隻能冷著臉扮演一個嚴母。
在雲念的目光落到謝舒寧身上之時,她縮了縮身子撲通熟練跪下。
“阿娘,我還是練劍吧。”
父母都是劍修,練劍的話她可以跟著謝卿禮,他肯定會對她很好的。
學刀要跟著柴行知,他在這一門上太過嚴苛,學機關要背好多圖讀好多書,謝舒寧覺得自己暈字。
在謝舒寧喜滋滋拿著謝卿禮給她打的劍來到試煉場之時,看見的並不是自己慈愛的父親。
而是一臉笑眯眯的雲念。
“你阿爹事務太繁忙,你的劍由我來教。”
謝舒寧:“……”
一旁的謝卿禮悄悄給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實在愛莫能助,畢竟前一天晚上雲念把他也懟了一頓。
謝舒寧在自家阿娘的操練下結束了一天的練劍,回到屋內直接累癱,隻覺得人生也就到頭了。
雲念坐在屋內準備第二日的教習,謝卿禮將糕點端上去,還是忍不住道:“寧寧還小,又是個女孩子,彆太嚴苛了。”
雲念抬眸看他,瞧著有些生氣的模樣:“四歲開始修行的已經不少了,修真世界強者為上,你能護她一輩子嗎,她這種性子你困不住她,遲早她是要出去走江湖的,到時候你準備怎麼辦,派人暗中跟著保護她?”
謝卿禮沒說話,他確實是這麼打算的。
雲念又說:“女孩子又怎麼樣了,男孩子能做的事情她為什麼不能,男子能吃苦習劍,她就不能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雲念也知道他沒這個意思,他隻是心疼謝舒寧。
她忍不住歎息:“你對她要適當嚴苛些,不要太過順著了,孩子不是這麼養的。”
謝卿禮知道自己的教養方式有些問題,他太過順著謝舒寧,有些時候也知道自己該狠下心去教導她,可看著那張與雲念簡直是翻版的臉在,根本狠不下一點心。
她太像雲念了。
就好像一個小雲念站在眼前,他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給她們,一點心也狠不下來。
雲念伸了伸手。
謝卿禮會意,起身將她抱在懷中。
“謝卿禮,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是一個好父親,修行的事情我來教她,好嗎?”
“嗯。”
他俯身親上她,衣衫寸寸落地。
青年的呼吸越來越急,聽著她一聲聲嚶嚀隻覺得心都要揉成一汪,抱著她便要往榻上走。
帷帳散下,雲念纏著他,他剛要進來,外麵傳來拍門聲。
“爹,娘,我決定了,我要去修機關,你們快開門啊!”
謝卿禮、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