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槐花香,今年天氣好,大溪村後山的槐花提前開了,大顆的槐樹上開滿了大片的槐花,好久沒吃口新鮮的了,村裡的孩子們回家蹦啊跳的,纏著家裡大人扛著梯子上樹,勾了滿滿一籃槐花回家吃。
老薑家這兒都不用崽子們說,自家老母親就好這一口香甜的槐花飯,今個兒是周五,趁著薑四在家,兄弟仨勾了兩大籃子槐花,背著回了家,一家子好好吃了幾頓清香宜人的槐花飯。
瀝乾的槐花裡加上兩大勺白糖,再撒把麵粉,澆點野山蜜,攪拌在高粱米飯裡,放在鍋裡一蒸,往嘴裡一送,那個好滋味啊。
前頭二大娘來家裡,嘗了口糯甜的槐花飯,味道真是好啊,掏了些家去,送到縣城給大閨女牡丹嘗鮮了。
這槐花的花期都過了,家裡的崽子們還在回味著這一口。
沒幾天,老薑家迎來了個好日子。
老薑家的小孫女四丫就要過兩歲的生日了。
說起這個來,沈荷就很感慨,想她剛穿過來那會兒,老二家的還挺著個肚子呢,這時間過的真是匆匆如流水,一去不回頭啊,老太太還沒覺著咋,一晃眼小孫女就滿兩歲了。
不管咋說,四丫過生日就是個好消息。
要是放在往年,家裡孩子們過生日,老太太都會給做一碗長長的長壽麵,上頭臥個溏心蛋,再來一碗煨到酥爛的五花肉,用老冰糖收汁吃起來油汪汪的那種,吸溜,不能再想了,再想崽子們的口水就要掉下來了。
不過今年想給四丫生日燉碗紅燒肉,那可不是個容易事兒啊。
今年四月,縣城裡的豬肉遭了豬瘟,我的媽呀,那可是能把人吃沒了的啊。
縣裡領導可重視了,決定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一個,就是不吃肉也不能拿廣大革命群眾的生命冒險。
行了,這下子全縣的大豬小豬的都給防疫站的工作人員給抓起來集中處理了。
沒有豬了上哪兒去弄豬肉啊。
尤其是老薑家的“外賣”小能手薑四還在京市搞運輸呢,遠水救不了近渴,大人沒有肉吃可以,孩子們沒肉吃也能忍,就是過生日還沒肉吃,這就讓家裡大人疼得慌了。
心疼也沒用啊,找不到肉啊。
薑大兄弟倆看老母親眉頭皺了好幾天,拿著套子到後山去套兔子,想著沒有豬肉有兔肉吃也行吧。
嗨,這哥倆運氣忒背,在後山守株待兔大眼瞪小眼等了好幾天,愣是連根兔子毛都沒見著。
兄弟倆就覺得奇怪了,往年這時候兔子雖說也不多,但兩三天還能見到一隻,今年咋啦,一隻也抽不見了?
兔子也鬨災了?
哥倆頗有些摸不著頭腦,摸不著頭腦就對了,大溪山後山的兔子有一半都讓沈柳指揮著兒子孫子的都給套走了!
要說沈柳許久不出來蹦躂,咋一出來就這麼能,套走這麼多兔子?
靠她一個鄉下老婆子那是不行的,不是有那個氣運係統嘛,氣運--------------/麗嘉/係統也是挺無奈悲傷,它好好一個係統就因為綁定了個沒用的宿主,為了完成任務,居然淪落到當狗頭軍師的地步了。
算了,現在啊,氣運係統都給整泄氣了,啥都不在乎了,隻能能完成任務就行,彆的都不管了。
前頭縣裡不是鬨了豬瘟,氣運係統就檢測到老薑家最近有個小孫女過生日,老薑家的尿性,沈柳早就摸清楚了,沈荷就是個敗家婆娘,一個丫頭片子過了破生日還給吃紅燒肉。
活該你吃不上肉!
有氣運係統的檢測儀,薑大福父子倆想抓兔子那可不是一抓一個準兒,計劃分配的年代,村子裡沒肉吃,都拿著家夥兒上後山碰運氣。
後山的兔子啊野雞獐子啥的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就是樹上的鬆鼠也躲起來。
沈柳好不容易神氣了一次,那可不得好好顯擺顯擺,這老太太就啥事兒也不乾了,整天坐在巷子口咧著嘴笑。
過來個村人就衝人家炫耀,“我家大福就是有出息啊,在後山套了不少兔子呢,我家吃肉喝湯,有人家就沒有這麼好運氣嘍,娃子過生日連口肉都沒有,哈哈!咋,你想吃肉啊,送你條兔子尾巴啊,啥,我咋那麼小心眼,這是我家的兔子願意給你條尾巴就不錯了,你還在這裡挑呢,快家去吧!”
等著前頭人氣哼哼走了,後頭來了人,這老太太就接著顯擺,可氣壞了不少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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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薑家這邊兒,要吃晌午飯了,陳秀英去小菜園裡摘了把小油菜,又摘了一把叫豇豆角,妯娌仨拾掇著,尋思著晌午下打鹵麵吃。
老太太坐在院子樹下木塌納了會兒鞋底子,瞅瞅雞窩裡的雞,再納幾下,然後再看看院子裡咯咯咯叫的歡的雞崽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兒。
許春秀見了,就跟兩個妯娌咬耳朵,“大嫂,三弟妹,咱娘這是乾啥呢,咋老瞅著雞窩看?”
陳秀英也挺疑惑,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呢。
吳鳳抬了抬眼,突然福至心靈小聲開口,“咱娘是想殺隻小雞給四丫過生日吃?”
妯娌仨:???
這可不行啊,要知道鄉下人家的雞大都是一年一養的,到了年下下了一年的老母雞,要麼就是拿到縣上換錢兒,要麼就是自家殺了過年吃肉。
這才五月呢,家裡剛抱來的小雞仔仔,這才養了一個來月,還沒長大呢,就等著秋上下蛋賣錢兒了,這會兒殺了也吃不著肉啊。
不是陳秀英跟吳鳳兩個當伯娘的小氣,就是四丫親媽許春秀也舍不得這會兒殺雞給閨女吃肉。
這不,老太太也是愁這個事兒呢。
這一次啊,還是家裡的二驢子立了功。
傍晚這會兒,家裡人忙著各自的活兒,沈荷在小菜園裡種了兩畦菜,一畦種著小油菜、豆角、茄子,一畦長著黃瓜、絲瓜、西紅柿、小甜瓜啥的,其他的都長得挺好,就是這個小黃瓜,一點兒也不好種啊,今年不知道咋的長了老多□□虱,好大兒給弄了些農藥來,打了下去還管用些。
老太太摘了把韭菜,剛要回頭呢,烏漆麻黑的院子裡就躥進了個家夥兒。
“哎呀,這是個啥啊?”
許春秀抱著碗出來,大黑天的沒看清是個什麼東西,還以為家裡來個黃鼠狼要偷雞吃,喊著人來抓黃鼠狼。
家裡人一出來,二驢子“汪汪”叫著,撲棱著過來,搖著尾巴在沈荷跟前撒歡兒。
老太太一看,原來是二驢子啊,摸摸二驢子的腦袋瓜,笑眯眯道,“乖啊,家來了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這話二驢子聽懂了,原地蹦噠了幾下,見黑娃兒幾個也來了,明明是條油光水亮的大狗子,見著老薑家一家人就跟小奶狗一樣,嚶嚶嚶撒嬌,叫薑大哥幾個好是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