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在我六歲的時候,娘她身體突然就不好了,一病不起,我們用所以值錢的東西去求了太醫給她看病,但是到底沒留住。父皇他從頭到尾都沒來過,喪事也就草草的辦了。”
說到這裡,他哽咽的幾乎說不下去。
“從那以後,以前覺得小小的宮殿突然空曠的有些可怕,除了幾個宮女就隻剩下我和平安了。”
“平安?”
“平安是娘生病時送給我的一隻小狗,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但是胖乎乎的很可愛。她說以後她不在了,平安就像她一樣,會陪在我身邊,給它取名平安也是希望它能和我一起平平安安長大。”
“那平安呢?我怎麼沒有見過……”
說到這裡元春突然消了音,她想到狗和人類的壽命不一樣,都過去十五年了,許是已經老死了。
誰知水沐卻麵色猙獰,恨恨的說了一聲:“水澤!”
水澤是六皇子的名字。
元春知道這裡麵怕是有什麼隱情,後麵也許會很殘忍,她有些不忍再聽下去了。
“平安一直很乖,但它到底是條小狗,性格很活潑,我一時沒看住就叫它跑出去了,不知道怎麼的碰到了水澤。”
說到這裡,水沐眼中滿是痛楚。
“水澤讓人抓住平安給他玩,可是平安從未見過生人,膽小又怕生,被抓住了一時害怕叫的凶了些,可是它從不咬人,就這樣水澤也被嚇住了,他就讓人把它活活打死了。”
“等我發現平安不見出來找它時,就連屍體也沒有了,隻有地上的一灘血。”
水沐虛無的眼神落在桌麵上,好像又看到了那攤刺目的鮮血。
“我給它取名平安,可它到底不能平安長大。”
元春聽的也不由得紅了眼睛,自從有了身孕後她就對小孩子、小動物這些格外心軟。
現在隻要一想起那個畫麵,小小的孩童沒了娘親,就連娘親留下來陪伴他的小狗也被人給打死了,她心裡就像被什麼給緊緊揪住一樣,又酸又疼。
“安郡王那會兒才多大,四歲吧,還是一個孩子怎麼心腸就這麼歹毒!”
“甄氏教出來的能有什麼好東西。”
然後水沐嘴角露出一抹痛恨的笑。
“不過我也沒讓他好過。我小時候和現在性格可不一樣,從小被娘慣的不像話。知道平安被水澤打死了,當時氣的狠了,直接找到水澤,當著眾人的麵把他狠狠打了一頓。反正我也是皇子,那些宮人也不敢死命拉著我。我打掉了水澤一顆牙不說還死死咬了他一口,之後那幾年他都不敢出現在我麵前。”
隻可惜,再怎麼樣平安也不可能再回來了。
當時的力氣還是太小了些,出手不夠重啊。
“那後來呢?後來甄妃他們沒對你怎麼樣吧?”甄妃和水澤看樣子就不是好相與的,那時候水沐又無依無靠,還不知道被怎麼磋磨。
“後來父皇知道了,讓人訓斥了我一頓,說我戾氣太重,絲毫沒有兄弟情義,然後罰我在甄妃的宮殿前跪一天請罪。”
水沐嘲諷一笑,“當時還是貴妃的母妃看我實在可憐,她素來又非常厭惡甄氏母子,所以才求父皇要收養我。母妃雖有些私心,但對我一直很好,這些年要是沒有她的庇佑的話,我怕是都不能長大。”
本來也許隻是可憐他,亦或許是常年無子,但這些年他和母妃在皇帝的猜忌下互相扶持,倒是真的生出了幾分母子之情。
後來在母妃的教導下,他也慢慢改了以前那副情緒外放的性子,變得喜怒不形於色起來。
他這兩位母親,一個生他養他,教會了他如何去愛,何謂幸福;後一個教導他,指引他,讓他學會如何在宮中生存下去。
可如今,她們都離他而去,究其她們不幸的根源,卻是他的生父,是他的冷漠和對權力的控製欲。
這樣想來,母妃她們去了也好,也算是終於解脫了吧。
希望下輩子她們能夠覓得良人,再也不要來這重重深宮之中了。
念及兩位母親的悲劇,水沐對元春說:“元兒,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和我娘她們一樣。以前是我沒遇上你,但以後我們就一起好好過日子,我就守著你一個,再不會有其他人了,好嗎?”
聽到水沐這麼說,再想到他那些過往,元春有些動容,隻不過她還是有些猶疑:
“論身份,王妃才是王爺明媒正娶的妻子,王爺對我好我是知道的,但是這樣對王妃和郡主未免不妥。”
水沐聽她這麼說,知道她心裡到底是介意的,何氏她們始終是橫在他們之間的一條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