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白色的硬皮本,扉頁寫著齊伊的名字。
再往後翻, 竟然是齊伊的日記。
或者說被灌輸的日記, 日記的內容像是一個故事, 不斷地完善細節, 不斷地發展。
“很聰明的做法。”柯顧扯了扯嘴角, 很無奈, 當聰明人和壞人合二為一的時候, 是他們這些當警察最頭疼的時刻,“齊伊原本經曆過精神治療, 本來就有很長一段時間是渾渾噩噩記憶模糊, 喬安·金鑽了這個空子,不斷地在她的精神世界構造出新的故事, 並且要求她記錄下來。”
“漸漸的這個故事豐滿了,而且是齊伊親手寫下的,也是她認可的。這樣的情況下,齊伊哪怕想起來一星半點, 可能也會告訴自己,這才是對的, 之前的都是她的臆想。”
“但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其他人是雲裡霧裡跟著柯顧和蘇漾的思路走, 隻有李肖然還保持著冷靜的思考, 並且提出了他的質疑, “我不明白喬安·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雖然從柯耀庭的立場上看,喬安·金的行為是直接抹煞了他的存在,但如果我們從齊伊的角度或者是齊伊朋友的角度呢?”
“是不是喬安·金確實也做了一件好事?畢竟讓齊伊走出了之前的困境。”
柯顧笑了, 李肖然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他的厲害不在於他有多高的學曆,也不在於他有豐富的經驗,也不在於他有多強的身手。他的厲害在於無論什麼情況下,他都能夠冷靜下來。
甚至當周铖被當做嫌疑人牽扯進案子的時候,他都用他的大腦保持了最佳的理智,這是柯顧覺得李肖然最厲害的地方。聰明的人有可能衝動,可清醒的人可以一直保持明智。
所有人基本上已經放棄思考的時候,李肖然還在轉動著他的腦子,把控著全局。
“你說的確實沒錯,構架記憶其實本身也是一種治療辦法,雖然備受爭議。醫生或是患者的親友究竟有沒有權利選擇抹煞掉患者的某一段記憶?但不管怎麼說,齊伊確實因為喬安·金的治療好轉了。不討論道德問題,喬安·金的治療如果停留在了這一步我覺得無可指摘。”隨即柯顧的聲音壓了下來,話鋒一轉沉聲道,“但他多做了一步。”
“哪一步?”
“他將齊伊的記憶剝離分列,留下了美好的,而將那些所有負麵的回憶全部封存在了一個房間裡,這個房間位於齊伊大腦的深處,而喬安·金在那個房間的門上上了一把密碼鎖,一把隻有他才知道的密碼鎖。””柯顧用手指在空中比劃了一“A”。
腦子打結的眾人突然如同醍醐灌頂,明白了過來,明白了喬安·金的手段。
倒吸一口冷氣,隻覺得周身發冷,這一招說實話有夠狠毒的。
心理醫生的價值,很多時候就是陪聊,將患者說不出口的心結說出來,一一化解。堵不如疏,但喬安·金偏偏選擇了堵,為的就是為自己製造一個武器,一個可以因為他的一句話瞬間被憤怒和仇恨席卷全身的武器。
這麼一來原本可恨的柯耀庭卻又顯得格外可憐,被喬安·金這樣的毒蛇盯上,還挾持了他在意的人。不過話又說回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對了,你們回科薈的時候,柯耀庭終於交代了那幾具屍體的情況。”李肖然突然想起了這件事,“那幾具屍體麵具下的人柯耀庭說不清楚,但他知道是無名屍體帶著人皮·麵具,而那幾張人皮·麵具……”
李肖然說到這裡頓了頓話頭:“那幾張人皮·麵具,柯耀庭認得,全都是喬安·金在他這裡認識並且產生興趣的人。”
“產生興趣……”柯顧挑起眉梢,“像他對齊伊那樣,產生興趣?”
“BINGO。”
實驗品,這三個人都是被喬安·金挑中的實驗品。
“所以這三個人很可能還活著,就跟柯建海一樣。”蘇漾摸了摸下巴,想明白了一些事,“喬安·金是在威脅柯耀庭,他在威脅他,如果柯耀庭不照著他說的做,那齊伊就是下一個人。”
“石念露,柯耀庭牽製住她是不是因為他知道有人會對柯建海下手,而石念露是他知道的喬安·金的人。”蘇漾緩緩道,“也就是說,柯宅裡的眼線不止一個,柯家還有喬安·金的人。”
抱著這樣的疑問,一行人又回到了柯耀庭麵前,誰知道柯耀庭卻吐出了一個他們沒有想到的答案:“我確實在盯著石念露,但父親……我覺得他是自己主動配合喬安·金的。”
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就連柯顧都沒有想到這樣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