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1 / 2)

觀刑台上的意外並未中止處刑儀式,甚至瑪麗安娜在短暫的“驚慌後“,也隻是派人將攝政王和肯特伯爵的遺體運走,然後讓人處理好觀刑台上的血跡。

那些被嚇得臉色蒼白的貴族們突然意識到他們的生命在瑪麗安娜麵前有多麼脆弱,甚至一些神經質的貴族們都開始懷疑其自己曾經的盟友,擔心自己隨時都會像攝政王那樣,被人捅上一刀。

於是乎,在觀刑台上的小插曲過後,貴族們趁著觀刑台上減了兩個大座位的便利,直接拉開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他們就像是擔心自己會染上病毒的無抵抗力者,滴溜溜的眼睛在同伴與決定生死的瑪麗安娜間來回轉悠,居然無心去看刑場上的慘狀。

“殿下,威爾遜家族成員打算向你請罪,並對肯特伯爵在刑場上的所作所為做出解釋。”得到消息的阿斯塔羅斯湊到瑪麗安娜身邊低聲說了幾句,後者也隻是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然後拒絕了威爾遜家族的急切求見:“在既定的現實前,我不想聽那些無用的解釋。”

阿斯塔羅斯盯著瑪麗安娜的側臉,二人的影子在地上融合到一起。

“不過你可以轉告威爾遜家族,讓他們想想自己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去平息這件事。”瑪麗安娜直接將她與肯特伯爵的協議忘得一乾二淨,令阿斯塔羅斯感歎敲骨吸髓的魔鬼也不過如此。

甚至都不如瑪麗安娜做的更漂亮。

“我會將您的話轉告給威爾遜家族。”阿斯塔羅斯可不會像盧修斯那樣替瑪麗安娜操心,甚至樂於看見瑪麗安娜吃癟的樣子。

“去吧!”終於將目光從處刑台上挪下來的瑪麗安娜向阿斯塔羅斯招了招手,隨即在對方耳邊無比甜蜜道:“你可彆在心裡說我的壞話啊!”

阿斯塔羅斯對上瑪麗安娜的眼睛,突然能理解西迪為何會在人類身上栽了個大跟頭。

“回去後彆忘了改名一事。”瑪麗安娜補充道:“不然您可沒法在布列塔尼亞國內繼續潛伏下去。”

意識到自己馬甲掉了的阿斯塔羅斯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甚至感覺到這具身體的腎上腺素正瘋狂飆升。

“我突然開始崇拜您了。”阿斯塔羅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隨即恢複了若無其事的表情。

聽完全部對話的阿比蓋爾在阿斯塔羅斯離開後,不免露出牙疼的表情。

“你是在與惡魔**嗎?”出於對未來生活的擔憂,阿比蓋爾好心提醒道:“彆調到最後,被惡魔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放心,我會在這種事情發生前就把他踹回地獄。”對於阿比蓋爾的警告,瑪麗安娜隻聽進去了一半,然後若有所思地看向守在一旁的布提斯。

隻見後者在察覺到瑪麗安的視線後,擴大了笑眯眯的表情,血紅色的眼睛裡毫不掩飾他對人類的輕蔑。

“彆忘了改名。”瑪麗安娜非常欣賞布提斯的態度,覺得這才是惡魔的正常反應。

至於阿斯塔羅斯……

“你說的對,我已經開始時來運轉了。”瑪麗安娜想起她跟阿比蓋爾剛回到阿基奎大公國時,對方用來安慰她的話,覺得阿比蓋爾真的很有當預言家的潛力。

“隻可惜這份時來運轉並不是我想要的。”

瑪麗安娜在處刑結束後召見了威爾遜家的繼承人。

明顯是被強壓過來的小威爾遜先生看上去比瑪麗安娜大不了幾歲,一身的嬌生慣養之氣在瑪麗安娜進來的瞬間,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殿下。”小威爾遜先生強裝鎮定地向瑪麗安娜行了一禮。

好像自亨利去世後,每一個見到瑪麗安娜的貴族都是臉色蒼白的。

“省去那些無聊的客套話,直接告訴我你們的最終回答。”瑪麗安娜打斷了小威爾遜先生的懺悔詞,令後者感到不知所措。

“你父親在觀刑台上的所作所為無需我多累贅,所以威爾遜家打算怎麼收場?”瑪麗安娜攤開手,做出一副這事不好私了的姿態:“如果你想用‘替前任女公爵複仇’的說辭作為開脫,那就省省吧。”

瑪麗安娜很清楚威爾遜家會心存僥幸,所以不想給他們喘息之機。

“我前腳剛赦免攝政王,你父親後腳就刺殺了他。”瑪麗安娜的聲音驟然一冷,令小威爾遜先生冷汗連連。

“你覺得民眾會怎麼想我?”瑪麗安娜找了張椅子坐下,然後朝著小威爾遜先生翹起二郎腿:“肯特伯爵是如此的忠誠……忠誠到願意頂替我去為前任女公爵複仇。”

“殿下,請您相信我父親絕無此意。”小威爾遜先生急匆匆地上前幾步,然後將雙手搭在瑪麗安娜膝蓋上,做出一副謙卑到無以複加的姿態:“我們對您的忠誠是無需質疑的。即便威爾遜家曾誤入歧途,但是在萬神的感化下,我們已經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且願意極儘所能地去彌補這一切。”

站在瑪麗安娜身後的阿比蓋爾垂下眼簾,小心掩飾著自己對威爾遜一家的憐憫。

或許肯特伯爵至死都不知道,瑪麗安娜根本沒打算放過他們一家,甚至會借著肯特伯爵之死向威爾遜家族發難。

“您的言語真是比最上等的蜂蜜還要甜蜜。”瑪麗安娜搭上小威爾遜先生的手,不過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冰冷:“隻可是這張灌了蜜的舌頭無法平息我的怒火,也不能減少我所麵臨的指責。”

瑪麗安娜明明有著甜美的麵孔,但是當她抹平上麵的每一絲笑意時,任何人都會為之恐懼。

“我相信在十幾年前,你父親也和今天的你一樣,跪倒在布列塔尼亞攝政王麵前,向他表明自己的忠心,然後傾舉家之力維護攝政王的權力……以及他對前任女公爵的影響力。”

“殿下,這都是……”

“這都是有心之人的謠傳,最惡毒最可怕的詛咒。”瑪麗安娜靠著椅背,語氣誇張地感歎道:“老天啊!我身邊到底有多少隻魔鬼。”

守在屋內的阿斯塔羅斯輕輕咳嗽了一聲,結果惹來布提斯的白眼。

經過瑪麗安娜一次又一次的精神施壓,小威爾遜先生的後背衣料早已濕透,此時正黏糊得堪比一隻剛從海裡打撈上來的大章魚,令小威爾遜先生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不過當著瑪麗安娜的麵,小威爾遜先生不能表達出他的任何不滿,隻是沉默地跪在地毯上,任由冷汗在上麵炸出一朵又一朵的汙漬。

“我說您真的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嗎?”瑪麗安娜耐心消退道:“我隻給你一次證明忠心的機會。”

小威爾遜先生依舊沒說話,隻是瑪麗安娜能從他的表現上看出對方距離破防隻有一步之遙。

“回答我,先生。”

瑪麗安娜提高聲音道:“威爾遜家打算怎麼收場?”

站在瑪麗安娜身後的阿比蓋爾適時向阿斯塔羅斯丟了個“趕緊行動”的眼色。

小威爾遜先生聽見一聲又一聲的武器相碰聲,然後看見阿斯塔羅斯和布提斯向他走來。

“布列塔尼亞大教堂前的處刑台還未清理掉。”布提斯紅色的眼睛令小威爾士先生聯想到未乾的鮮血。

估計在今天之後,布列塔尼亞的葬儀屋會迎來一筆又一筆的大生意。

“我想劊子手們不介意今天加班。”右手搭在寶劍上的布提斯看向瑪麗安娜,意有所指道:“畢竟女公爵不是一般的慷慨大方,所以劊子手們會很樂意得到一筆相當於他們兩年收入的賞錢。”

小威爾遜先生的眼珠子在布提斯和瑪麗安娜之間來回晃動,最終摘下了右手上的印章戒指,將其遞給瑪麗安娜。

“這是威爾遜家在布列塔尼亞礦山的信物。”小威爾遜先生看著瑪麗安娜拿起那枚印章戒指,隻覺得自己的心臟正在滴血。

要知道布列塔尼亞最珍貴的貨物就是武器。

依靠得天獨厚的資源優勢和黑魔法師們的不懈努力,布列塔尼亞的武器一直都為各國所青睞。尤其是正在交戰的奧布斯達與坎特羅,無疑是布列塔尼亞的最大客戶。

為此,布列塔尼亞的礦產一直都是野心家們的必爭之物。

雖然在前前任公爵,也就是瑪麗安娜的外祖父的執政期間,布列塔尼亞為了還清戰爭欠下的巨債而向阿基奎大公國簽訂了“武器出口協議”,裡麵明確規定阿基奎大公國是布列塔尼亞武器的唯一分銷商,並且依靠這一渠道賺得盆滿缽滿。

然而即便如此,布列塔尼亞的武器依舊是國家的經濟支柱。

威爾遜家族曾依靠與攝政王的勾結拿下布列塔尼亞的幾座礦產,而現在,他們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交出手中的底牌。

靠著前任女公爵和布列塔尼亞攝政王的遺產,再加上威爾遜家的“贖罪費”,瑪麗安娜的手裡有了布列塔尼亞七成以上的礦產。

而這就意味著她對布列塔尼亞的礦產乃至武器出口都有了絕對的控製權。

“先生,你的選擇令我感到欣慰。”瑪麗安娜終於向小威爾遜先生露出笑容,後者也隨之鬆了口氣,希望借此抱住威爾遜家所剩無幾的社會地位。

瑪麗安娜也如小威爾遜先生所想的那樣,隻是剝奪了威爾遜家的伯爵之位,但卻留下了一個男爵稱號。

“希望你死後不會被肯特伯爵找麻煩。”布提斯在小威爾遜先生離開後涼涼說道:“不然我想不出有誰能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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