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江晚在這兩年中也沒什麼變化,到了他這個位置,其實官運已經走到頭了,升無可升,所以不變,便是最好的。
尉遲江晚看著付子嬰,臉上一直是若有若無的笑:“付大人,您剛剛說的話,本官不敢苟同,百姓固然是根本,但陛下才是國體,沒有陛下,談何百姓?”
“本官換個說法吧,古往今來,有哪位皇帝能超越的了當今陛下?又有哪位皇帝,肯為了老人每年多花幾十萬兩白銀?”
付子嬰輕輕說道:“我從來沒想過說服尉遲大人,我隻是表達自己的觀點,尉遲大人怎麼想,是尉遲大人自己的事情,至於你我誰對誰錯,自有後人評說。”
“當今陛下固然英明,但李唐的玄宗,又何嘗不是……”
“付大人,剛剛這番話,下官就全當沒有聽到,但隻有這一次,再有下次,就算陛下沒意見,本官也隻能冒昧了。”尉遲江晚看著付子嬰,淡淡的說道。
付子嬰住了嘴,和尉遲江晚對視片刻,微微歎了口氣。
尉遲江晚怎麼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隻是因為當今陛下做的太過完美了,才導致尉遲江晚對皇帝的憧憬超越了一切。
他想,其實尉遲江晚也很害怕吧。
害怕鐵喜變成唐玄宗一樣的人物,前半生有多輝煌,後半生就有多落魄。
付子嬰不知道,他完全想錯了。
尉遲江晚心中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
很簡單,他從來沒想過鐵喜會變成唐玄宗那樣的人物。
鐵喜是完美的君主,尉遲江晚甚至覺得,他已經超越了哈密王,是自己值得效忠一生的皇帝。
皇帝同時也無比器重他。
“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尉遲江晚笑了笑:“但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無論出發點是什麼,歸根結底,我們的目的都是讓大宋變得更強大。”
“不談這個了,我有個問題希望尉遲大人可以給我解答一下,這次陛下遊玩江南,花費多少?”
“我隻能告訴付大人,國庫充盈,以陛下這次出行的規格算,就算陛下再江南呆個一年半載,也綽綽有餘。“
付子嬰聞言,輕歎口氣,而後看了一眼尉遲江晚,搖了搖頭。
潘軍敲門進來,對著兩人行了一禮,而後湊到尉遲江晚耳邊:“尉遲大人,劉磊將軍在外麵,說要進來……”
“他想進,就讓他進來吧……”
“是,尉遲大人。”
潘軍說完之後,便轉身朝著外麵走去。
在潘軍離開不久後,尉遲江晚也站起身來:“付大人,您好好的照顧自己的身體,陛下不止一次對我說過,等這次見到你後,要和你好好聊一聊。”
“陛下什麼時候到。”
“沒意外的話,應該是明年六月了。”
付子嬰聽聞之後,點了點頭:“那我回一趟蘇州,之後便來成都府等陛下……”
“付大人不是才從蘇州過來嗎,又何必回去。”
“這次匆匆過來隻是為了見尉遲大人一麵,不少東西都沒整理好,而且這裡終究是官驛,我不好一直住著。”付子嬰苦笑著道。
尉遲江晚知道付子嬰的性子,也沒繼續堅持,朝著付子嬰拱手:“付大人,本官就先告辭了,付大人保重身體。”
付子嬰也沒有起身,隻是點了點頭。
尉遲江晚轉身朝著外麵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停下腳步,沉默了片刻後,他開了口:“當初遼國進攻大宋,付大人是守護大宋的功臣,是注定名垂青史的人物。“
“本官知道你們一直都看不起我尉遲江晚,認為本官是從哈密來的,不會真心為大宋出力,所作所為都彆有目的。”
“但本官今天想解釋一句,你們猜的很對,本官當初確實是這麼想的,甚至最開始的時候,本官想的是等先帝走了之後,就想辦法將哈密王迎進大宋,但現在,本官早就沒這種想法了,本官如今,隻想全心全意為陛下效力。”
說完後,尉遲江晚深吸一口氣,大步向外走去。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付子嬰,沒有說話,隻是望著尉遲江晚背影的眼神,變得十分深邃。
劉磊大步走進官驛,沒走兩步就看到了被密探簇擁朝外走來的尉遲江晚。
尉遲江晚也看到了劉磊,但什麼話都沒說。
兩人錯身而過。
離開官驛之後,尉遲江晚回到了自己的臨時府邸之中。
這次出來,沒有一年半載根本回不去,所以尉遲江晚一直將金鈺兒姐妹帶在身邊。
這事若是他自己做的,定然會被人發現,而後遭到那些言官的攻擊,所以是另一個人幫他偷偷將金鈺兒姐妹從東京接出來的。
那個人就是劉儀。
尉遲江晚坐在馬車上,腦中一直想的是剛剛和付子嬰的談話。
付子嬰的變化很大,換做以前,自己用那種態度和付子嬰說話,後者早就將他從屋裡打出去了。
但現在的付子嬰,卻真的像一個普通百姓一般,身上一絲官味都沒有。
尉遲江晚剛剛說的都是真心話。
他最開始的想法,就是想辦法讓哈密王進入大宋,代替鐵喜成為大宋的皇帝。
再不濟,也應該成為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