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睜開一隻眼睛道:“爺爺早就把話說的清楚明白,是老子賭輸了沒錢了,難道說你還敢去告訴堂主去不成?”
鐵心源蹲下來平視著牛二道:“你是一個講規矩的人,西水門的商家都清楚,為什麼你不是狻猊幫的堂主?”
牛二笑道:“小子,你前幾日說的那些話爺爺都聽進去了,後來仔細思量之後發現,老子要是現在另立旗號,死的恐怕會很快。”
“狻猊幫裡好像你的武功是最好的,是不是?”
牛二咧嘴一笑道:“爺爺是從屍山血海裡趟出來的好漢子,幫裡那些土雞瓦狗算得了什麼。”
“為什麼你不是堂主?不是說你們隻認拳頭嗎?”
牛二像趕蒼蠅一般的揮手驅趕鐵心源道:“他們人多!”
鐵心源點點頭表示知道,然後就甩著抹布回到了店鋪,無論如何,明天必須給牛二一貫錢……
下午的時候來了一片陰雲,不大功夫天上就開始下雨了,很快就驅趕走了暑熱,趴在櫃台上睡覺的王柔花抬起頭,見兒子在店裡忙裡忙外的,就重新把腦袋支在下巴上準備再睡一會。
店鋪交給兒子很放心,這孩子從來都沒有算錯過賬目,莫說零散的一點小賬,年尾的店鋪大帳這孩子也從來沒有算錯過。
店鋪裡擠滿了避雨的人,牛二也擠進來了,也不知道是誰問了一句:“牛二,你要當狻猊幫的堂主了?”
牛二冷冷一笑並不理會,總有些無聊的人會說一些沒影子的事情。
鐵心源從櫃台後麵數出一貫錢,也不包上,就用手拎著費力的拿給牛二道:“這是你要的規費。”
一個戴著綠頭巾的茶葉鋪子老板驚詫的問道:“源哥兒,這個月的規費你娘不是已經交過了嗎?怎麼還交?”
鐵心源隻是笑笑不做聲。
牛二一把取過那串銅錢,掛在脖子上斜著眼睛瞅了一眼茶葉店掌櫃的道:“怎麼,你有想法?”
茶葉店掌櫃的頓時臉色發白,兩隻手搖的如同車輪一般的道:“沒有,沒有,您隨意。”
牛二瞅瞅天上的陰雲,見雨水漸漸變小了,就敞著胸懷脖子上掛著沉重的一貫錢衝進了雨水裡,腳步很是匆忙。
“看樣子牛二這是真的要當堂主了……”綠頭巾掌櫃的瞅著牛二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
天色漸漸地昏暗了下來,這時候都該回家吃飯了,雨水下的再大,也沒有繼續避雨的理由了。
店裡的人群逐漸散去,王柔花安排兩個婆娘今晚住在店裡,她找來一件蓑衣,母子二人頂在頭頂嘻嘻啊哈哈的往家跑,狐狸背著一個不大的錢袋子吃力的在雨中挪動,見鐵心源母子已經跑遠了,委屈的仰頭大叫兩聲,然後努力地在雨中奔跑。
母親從頭到尾都沒有問起那一貫錢的事情,兒子做事很有章法,既然他把一貫錢給了牛二,那就一定有給的理由,她從不認為有人可以哄騙自己的兒子。
“源兒啊,為娘問過了,上土橋的梁先生答應接受你的束修了,不過聽中人說,束修不能輕,還要加上三色禮才成。”
鐵心源笑道:“母親不必煩惱了,孩兒今日已經把給先生的束修交過了,整整一貫錢呢。”
王柔花警惕的朝門外看看,小聲道:“兒啊,夏竦不是要被砍頭了嗎?你這個時候拜他為師不成啊,這會連累你的。”
鐵心源把碗裡的稀飯喝光之後道:“這人死不了,大宋從來都是刑不上大夫,更何況夏竦乃是大宋士林中的重要人物。
孩兒想給娘掙一副誥命回來,跟著上土橋的梁先生根本就達不到目標,唯有跟著夏竦才有可能。”
“就算他不會被砍頭,他如今落難了下場一定好不了。”
“娘啊,如果夏竦不落難,您覺得孩兒有機會拜在他的門下嗎?就算是夏竦倒黴了,可是他一肚子的學問卻是真實的,難道您以為夏竦的學問會比不上上土橋的梁先生?”
“梁先生自然是比不上夏竦的,他連夏竦的腳後跟都比不上,當年啊……”
鐵心源見母親把話隻說了一半就奇怪的看著母親,卻發現母親的臉色有些蒼白,囁喏了很久之後才道:“夏竦不是好人。”
鐵心源笑道:“我從來沒有打算請一位好人來當我的先生,如果孩兒的心術不正,自然要請一位博學通達的先生來彌補心智的不足,如今孩兒開始一個乖乖孩子,自然要學一點鬼蜮伎倆來防身,免得有一天被人家賣了還不自知。”
“源兒,夏竦真的不是好人,如果有彆的先生可以代替,就不要拜在他的門下。”
鐵心源笑道:“您不說清楚,孩兒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