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眉四處瞅瞅小聲的道:“石守信的子孫,和曹彬的子孫難道信不得?他們家可是將門啊,說不得。”
鐵心源笑道:“放心,自從太祖杯酒釋兵權之後,這兩家基本上就沒有什麼血氣之勇了,至於武舉魁首不過是這幾家為了保持自己身為將門的顏麵故意弄出來的而已。
太祖爺養豬的策略已經成功了,用榮華富貴硬是將一頭頭猛虎的孩子養成了肥豬。
國家內部安定了,但是卻沒有了向外擴張的本錢,這才是太宗幾次北伐失敗的真正原因。
怎麼樣?這樣的大義足夠讓你去幫助大郎成為武舉魁首了吧,那個人你我都清楚,他是真的想繼承父祖的誌向,一心想為大宋戌邊。
有他這樣的人在邊關,我們至少可以睡個安穩覺。”
蘇眉笑道:“既然你用大道理說服了我,我這就去找人印刷這些小冊子,然後讓咱們雇傭來的那些閒漢把這些冊子全部賣給東京人。”
鐵心源阻止了蘇眉道:“明日就是武舉遴選的第一天,所有該來的武舉已經基本上來了,那些閒漢已經沒有用處了,裁汰掉大部分,隻留下一些機靈的,幫助我們打探城裡的消息。
至於冊子,你直接高價賣給印刷作坊也就是了,東京城裡有多少家,你就賣給多少家,你不要自己出麵,就像是雇傭那些閒漢一樣通過麵生的家丁去找中人也就是了。
相信我,那些螞蝗一樣擅於吸血的中人,一定會幫你把這些冊子賣出一個高價的。”
蘇眉笑的很是開心,這是她自己第一次把自己當成一個大人來操辦一件事,如果能夠成功,這會讓她得意很久。
蘇眉走到門口又退回來了,有些為難的看著鐵心源。
鐵心源歎了口氣道:“一位將軍最重要的是一往無前的意誌,這件事你就藏在心底永遠都不要告訴大郎,讓他認為是自己的努力才取得了最後的成功,這一點至關重要。”
說完話之後抬頭看見蘇眉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的模樣,稍微沉思了一下又道:
“很久以前,有一位將軍把自己的幸運羽箭傳給了兒子,告訴他隻要上了戰場帶著這隻箭就能逢凶化吉,戰無不勝,卻不允許他使用這支箭。
於是他的兒子就帶著這隻箭上了戰場,果然,他無數次曆經了險境都能努力求活,隻是最後一次,在一場激烈的廝殺中,他明明已經將要獲得勝利了,為了感激那支幸運的羽箭,就把鑲嵌在箭囊上的那支羽箭拔了出來,沒想到那支羽箭竟然是一支斷箭。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敵人的羽箭深深地刺進了他的咽喉……
當他同樣和他在一起作戰的父親聞訊來給他收拾屍體的時候,發現兒子手裡握著那支斷箭。
痛不欲生的老將軍埋怨兒子忘記了勇氣真正的來源,卻把希望寄托在一支沒有生命的羽箭上,這是何其的愚蠢啊。”
蘇眉道:“你說的這番話的意思是說,不能告訴大郎他的魁首是我們通過作弊才讓他當上的?”
鐵心源皺眉道:“我們的作用不是幫他作弊,而是防止彆人對他作弊,儘量的保證讓他在一個相對公平的環境裡作戰。
給他一支折不斷的鐵箭,也給他一個永遠都不會熄滅的希望之火。這是我們身為朋友能為他做的極限,畢竟,將來要上戰場的是他,不是我們這群人。”
看著蘇眉諾大的一個姑娘蹦蹦跳跳的從屋子裡出去之後,鐵心源臉上的笑意立刻就沒了,轉過頭瞅著正在木工房裡苦練吹箭絕技的小巧兒苦笑一聲道:“這番話能騙的了誰啊。”
說著話抖抖手上的紙張歎息一聲道:“不說彆的,光是這位興化軍中的猛士,就夠楊大郎喝一壺的。
老曹家連軍中這樣的猛士都弄來給曹芳鋪路了,天知道彆的幾家還能弄出什麼樣的高手出來。”
水珠兒瞅瞅自言自語的鐵心源不敢說話,他今天被先生收拾的很慘,不握筆的左手腫的就像是一個小饅頭,他本來想求求源哥兒,問問他自己是不是不用去學堂了,蘇眉姐姐教的很好。
卻發現了源哥兒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想了好久,抹掉一把眼淚,背上書包咬著牙去了學堂。
路過天井的時候,他看到剛剛從城外荒僻的道觀回來的楊懷玉正坐在屋簷下麵閉目沉思,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知道此時的楊懷玉看起來非常的像一尊泥菩薩。
水珠兒也不敢向楊懷玉求情,小小的孩子帶著一股子近似悲憤的情緒走上了自己的求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