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李瑋是個大麻煩,李家雖然不是什麼豪門大戶,卻是官家極為看重的一門親眷。
當年狸貓換太子之事鬨得沸沸揚揚,這些老公門的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太後劉娥故去之後,皇帝堅持要立死去的李妃為太後,被朝中大臣所阻止,皇帝為此事一直耿耿於懷。
厚待李家已經是常事了,如今李瑋一死,李家絕嗣,官家暴怒可以預期,自己剛才出了差錯,後果難料啊。
心裡正盤算著如何才能打消掉上官對自己的不滿,就看見前麵幾個漢子努力撐住的一根巨大的梁柱轟然倒地,橫在大街上。
或許是剛才梁柱倒的時候觸碰到了立在街邊的粗大竹竿,那些竹竿從牆壁上滑動一下就散落開來,長長短短的竹竿全部砸在太平車上,看護太平車的衙役發一聲喊就跑開了。
才躲避完對麵散落的竹竿,右邊的立在牆上的竹竿也開始滑落,乒乒乓乓的砸在前麵的幾輛太平車上,氣勢驚人,等到塵埃落定之後,綠衣官員怒吼著要那些蠢貨趕緊把竹竿移開時,眼睛不由自主的朝後瞟了一眼,心中一片冰涼,最後一輛馬車上的那個醉鬼不見了蹤影……
巧哥扛著鐵心源在小巷子裡狂奔,每到絕路處總有一個漢子打開一扇門,他並不在那戶人家多做停留,而是穿堂而過。
繞過七八條街之後,才將鐵心源放在一處陰涼處,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氣。
“把我放到路邊上去,讓我睡一覺,酒醒之後我會去開封府。”
聽到鐵心源說話,巧哥吃了一驚,低頭就看見鐵心源正在朝他眨眼睛。
“你沒喝醉?”
“醉了,以我的酒量喝了兩壺摻了水的酒,一定會醉的。”
鐵心源說著話張嘴又吐出一潭清水,撕心裂肺的讓人皺眉頭。
巧哥連忙把水壺放在他嘴邊,要他漱口,要不然他的嘴巴就看不成。
鐵心源吐掉了一些酒水,腦子似乎更加清醒了,搖著發痛的腦袋道:“我走不成的,一旦我走了,人家就真的認為我們是凶手了,一旦海捕文書一出,我們不是凶手都成凶手了。
所以啊,你現在把我丟在剛才車隊路過的某一個舒適點的地方,讓我睡一會。”
巧哥道:“這場災禍來的莫名其妙,有人在陷害我們?”
鐵心源艱難的道:“可能是臨時起意,我們去襖廟斜街,是昨日早上才有的想法,沒人能夠預料得到。
我們不是凶手的目標,李瑋也不是凶手的目標,昨夜我仔細地看過了,凶手的目標八成是那些色目人,其餘的死人不過是些倒黴鬼。
不過啊,凶手認識我們這是肯定的,想找到凶手,最明顯的線索就是清查凶手為什麼會把人殺死之後再割五刀。露出心肝脾肺腎,這定然是一種儀式。
巧哥,你應該從契丹人那裡,或者那個倭國婆娘那裡查起才對。
千萬小心,寧願查不出來,也不要冒險。”
巧哥點頭道:“你說的有理,可是你去了開封府,後果難料啊,萬一那個狗官對你用刑,你撐不住的。
你最怕疼了,到時候疼急眼了,你什麼口供都會編造出來的。”
鐵心源痛苦地嘎嘎笑道:“我有一樣本事你可能不知道。”
巧哥奇怪的看著鐵心源道:“你身上長了幾根毛我都清清楚楚,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還記得我那回被門夾了手指的事情嗎?”
“當然記得,你居然昏過去了。”
“廢話,那麼疼我當然那會昏過去,我的本事就是想昏迷就昏迷,所以說,隻要包拯對我用刑,我一定會昏過去的,昏死過去的人能說什麼?
我不信包拯會趁著我昏迷在我的手指塗上印泥在假口供上按手印。”
巧哥連連點頭道:“包黑子雖然可惡,這種事情他還是做不出來的。”
鐵心源笑道:“你在外麵,包拯想要秘密審訊我都做不到,最多兩天,他就必須有一個交代,否則我娘就會知道,我舅公他們就會出麵。
到時候即便是包拯都沒辦法給他們交代的。
記住了,兩天之內一定要瞞住我娘。”
巧哥點點頭,就重新扛起鐵心源向來路走去。
回到竹竿市的時候,那裡的太平車隊已經不見了,隻剩下滿地的竹竿留給那些商賈收拾。
在花胳膊的指引下,找了一個乾淨的角落將他放下之後,拜托花胳膊好生看著,自己就去了三條街外的孫羊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