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天外隕石的誘惑
聽先生們和前輩們說,勞累和饑餓其實也是剪禾大典的一部分。
這種騙人的話鐵心源很早以前就見識過了,那群人頂著為你好的帽子玩命的折騰你,最後還要你感恩戴德。
是先生們千百年來的拿手好戲。
看到河狸,錢穆那副感激不儘的模樣,鐵心源也隻好露出同樣的表情。
劉純先生長得慈眉善目,講課的時候總是強調,他為師可以允許弟子指出自己錯誤的地方,他不會認為這是一種冒犯的。
聽到劉純先生這樣說,鐵心源就打起精神聽先生講課,不是想聽出什麼謬誤,而是想在聽出謬誤之後依舊表現出洗耳恭聽的神態。
但凡是這麼說的先生,最後一定是以惱羞成怒告終的。
老實的錢穆居然真的當著其餘太學生的麵,指出了劉純先生講課的謬誤之處,當時,鐵心源拉都拉不住。
結果,錢穆被坑的很慘,一部《毛詩》(注:毛詩其實就是被注解過的《詩經》)小序抄寫十遍之後,錢穆對《詩經》的理解絕非旁人可以企及的。
不過,他從此再也不碰《詩經》了,隻要有人敢吟誦《詩經》都會成為他的生死大敵。對一個連做夢都能通篇背誦《詩經》小序的人來說,在聽到和《詩經》有關的東西,就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連續十天時間,太學生們馬不停蹄的跑遍了東京郊外的麥田,將麥田中最好的禾穗全部都剪下來弄回太學去了。
在鐵心源看來這既是一種變相的剝削,要知道太學生和司農寺的博士們下田去剪麥穗,不會給農戶哪怕半點補償的。
禾穗最終被全手工脫粒之後送進皇宮,開春的時候,隻有皇帝有權利把這些種子糧賞賜給親近的大臣和王公。
於是,農夫的辛苦經過這麼一轉變,就成了司農寺和太學的功勞,最終變成皇恩浩蕩在大地上繁衍生息。
農夫,農婦們搶收完了麥子,太學的剪禾大業終於完成了, 鐵心源拖著疲憊的身體去了巧莊休憩。
一進門就看見王婆惜姑奶奶一樣的躺在軟榻上搖著青蘿扇,水珠兒在一邊殷勤的照顧著,軟榻邊上放滿了各種吃食,甚至還有一盆子冰。
看到鐵心源走進來,王婆惜立刻就坐了起來,垂著頭又開始哭泣。
水珠兒把手帕遞給王婆惜,還小聲的勸慰她千萬莫要哭壞了身子。
鐵心源一把就將水珠兒拎過來,朝偷偷看自己的王婆惜努努嘴道:“怎麼回事?”
水珠兒掙開鐵心源的手道:“還能怎麼樣,還不是巧哥乾出來的壞事。”
“巧哥乾的壞事多了,你操什麼心?”
水珠兒怒道:“你以為我喜歡被這個臭婆娘呼來喝去的嗎?
要不是她的肚子裡裝著我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我早就用大掃把攆她走了,誰有工夫這麼伺候她?”
鐵心源一愣:“她懷孕了?”
“是啊,懷孕了,說是巧哥的,巧哥不理睬,我不能不理睬啊。
我小時候就被爹娘給丟了,我可不許我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也走我的老路,就算他爹娘不管,我這個做叔叔的管!”
水珠兒的一番話讓鐵心源無言以對,這孩子對所有無家可歸者都充滿了憐憫。
明明每日裡在茶棚子裡麵不少收錢,他卻是兄弟姐妹中最窮的一個,但凡是有點錢,就會拿去東京城給那些可憐的乞丐。
即便是明明知道那些小乞丐收不到那些錢,他也照給不誤,說是能讓那些孩子少挨一頓打也是好的。
鐵心源來到王婆惜麵前道:“孩子果真是巧哥的?”
王婆惜把頭仰起來大聲道:“我跟著我家那個死鬼三年了,三年裡不要說懷孕,我連一顆蛋都沒有生出來。
現在我懷孕了,你說說,不是巧哥的是誰的?”
鐵心源撓撓腦袋,一個女人同時有兩個男人就是很麻煩,這個時代沒有驗證基因的技術,想要辨認孩子是誰的,非常之困難。
“巧哥怎麼說?”
王婆惜捂著臉嚎哭道:“那個沒良心的說孩子如果長得像他,就是他的,長得不像他就不是他的。
萬一生出來一個醜的,那孩子該怎麼活啊,我該怎麼活啊!”
水珠兒在一邊溫言道:“沒關係,你儘管把孩子生下來,不管漂亮還是醜,沒人要,我要。”
王婆惜瞅瞅水珠兒圓滾滾的身材,哭的更加大聲了。
這件事真的很麻煩,鐵心源就走進巧哥的木工房,準備問問他的意思。
巧哥抱著雙腿坐在巨大的案子上,瞅著牆上的某一個點在神遊。
也是,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難免會有些不知所措的。
“我想要!”巧哥突兀的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