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國乃是彈丸之地,即便是現在,很多地方依舊處在刀耕火種的時代。
產出太少,你拿到再多的錢也沒有用處,因為倭國百姓拿出來的東西根本就不夠你購買的。
前段時間我在乳山修建紅葉樓的時候,一次性買空了東京的銅管,在東京都是如此,何談倭國。”
那個叫做大島的倭人用極為難聽的漢話道:“錢不是一天花出去的,重建淺草寺,至少需要二十年。”
藤原一味香的眼睛一亮,也跟著道:“我們可以在宋國購買物資,然後運到淺草寺。”
鐵心源跟看白癡一樣的看著藤原一味香,又看看那個叫做大島的倭國人。
大島沙啞著嗓子對覺得自己說錯話的藤原一味香道:“宋國市舶司盤剝的很厲害,我們要再出一倍多的代價才能把貨物帶走。
物資的目標太大,不可能不驚動平安京裡的大人物。”
藤原一味香似乎非常相信這個矮個子倭人,點點頭就盤腿坐在鐵心源的身邊開始打坐。
而那個叫做大島的倭人,看著藤原一味香包裹著的手掌,歎息一聲,就起步離去了,他們一致決定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不理睬鐵心源的蠱惑之言。
鐵心源低著頭研究自己手腕上的鏈子,還用手撐著拉了兩下,鏈子非常結實,鐵心源覺得這東西不像是鐵做的。
藤原一味香忽然睜開眼睛對鐵心源道:“大島去找你母親了。”
鐵心源繼續看著鏈子在地上磨了兩下,看過茬口之後道:“風磨銅啊!”
藤原一味香道:“三金,六銅,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東西,非常的結實,你不要想著解開它,很難。
這是阿彌送給我的,我拿著手鏈,他拿著腳鏈。”
鐵心源看著藤原一味香笑道:“為什麼是一套刑具?有什麼說法嗎?”
藤原一味香笑道:“你不關心你母親嗎?大島是一個恐怖的男人。”
鐵心源看著牆上的蠟燭道:“自我進這裡,已經兩個時辰了。此時應該是傍晚時分,我母親這時候應該去了城外的巧莊找我,她對我這幾天總是不回家很有意見。”
藤原一味香笑道:“大島會殺很多人的,那座莊子裡全是少年和一些做工的婦人,是你害死他們的。”
鐵心源搖搖頭道:“你唯一能夠抓到我母親的機會已經消失了,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
藤原一味香笑著搖搖頭道:“你是一個狡猾的人,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信。”
鐵心源目送藤原一味香離開,然後就把身子縮一縮,重新靠在柱子上,手在鞋底上摸了一會就摳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
地窖不大,滿地都是傷號,氣味非常的難聞,已經到了喝藥時間,倭女從很大的罐子裡倒出藥汁,裝在一個大碗裡,準備分給傷號們喝。
在倭女將滾燙的藥碗裝在籃子裡準備拿去風口吹一下的時候,鐵心源隨手就把紙包裡的粉末倒進了一碗正在冒著熱氣的藥汁裡麵。
他的速度很快,提著籃子經過他身邊的倭女絲毫沒有察覺。
鐵心源眼看著漂浮在藥湯上的粉末快速的融進藥碗裡,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藤原一味香很快就回來了,見鐵心源閉著眼睛假寐,就拿腳踢了他一下道:“我剛才派人去接應大島去了……”
鐵心源點點頭道:“這樣做卻是穩妥一些,不過要小心啊,彆被官府察覺。”
藤原一味香咯咯笑道:“有勞牽掛,不過啊,問題應該不大,除了大島之外,全是宋人,不會有事的。”
鐵心源看著倭女把溫度降下來的湯藥提過來,給每個傷號都灌過之後,笑著對藤原一味香道:“其實掙來的錢,用起來最順手,也沒有後患,你們為何不做生意呢?
倭國的長刀,戰馬,漆器都是很賺錢的買賣,隻要你們多走幾趟海路,應該有修建寺廟的錢。”
藤原一味香道:“我們除了武士之外,什麼都沒有,平安京也不喜歡我們,天皇陛下認為僧侶乾涉了朝政,把京城從廉城京搬去了平城京之後,我們就在不斷地衰落。
三年前的一場大地動,毀了殘破的淺草寺,阿彌如今隻能住在風雷殿裡。
我要多弄些錢回去,給阿彌修建一座最大的寺廟,比平城京的東大寺都要大。”
地窖裡變得很安靜,那些原本在哀嚎的傷號,這時候好像都停止了哀嚎,喝過藥之後,傷口的疼痛似乎不那麼疼了,連精神似乎都變得健旺了起來。
那幾個倭女嘰嘰喳喳的誇耀著藥效神速,就連藤原一味香很少有笑容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