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爵爺能夠見到圖格魯克伯克葉護一定會和老夫一樣被他的風采所震懾。”
鐵心源猛地將一杯酒潑在許東升的臉上,盯著不為所動的許東升道:“你也是賊,和藤原一味香一樣,你們都是賊。
藤原一味香來大宋是為了斂財,你來東京也抱著同樣的目的。
你們都看中了宋人不設防的城市,你們在這座城市裡麵為所欲為。你們在這裡肆意的劫掠。
你和藤原一味香之間根本就是在分贓不均才產生的矛盾。
當初我一直沒有想通,藤原一味香為何要冒大不韙的在城裡向你一介商賈動手,現在明白了,是因為你侵吞了你們兩家一起劫掠到的錢財。
你們是在火拚啊……”
許東升擦掉臉上的酒漬笑道:“你看看,在大宋即便是你這樣毛都沒長齊的貴族都敢把酒潑到我的臉上,你說說,老夫這樣的豪傑不去投靠一位真正的英雄,難道還要繼續受你們這群鳥人的閒氣嗎?”
張興有些訕訕,畢竟他也是大宋的官員,聽許東升這樣講,多少有些難堪。
鐵心源又把頭轉向張興道:“他們兩方能在東京城來無影去無蹤的,恐怕是拜你父親所賜吧?”
張興皮笑肉不笑的道:“東京米貴,居之不易,不撈點不義之財,實在是沒辦法生活,爵爺見諒。”
鐵心源回首看著巍峨的東京城牆喟歎一聲道:“千瘡百孔,無力回天了。”
張興哈哈笑道:“爵爺,您也彆看不起我們父子。
想當年我父親六次上戰場,場場爭先,全身上下披創二十餘處,全在胸膛,沒有一處是在後背。
好水川一戰,家父的腹部被斬,他老人家用絲絛勒住肚皮,才沒讓腸子流出來,即便如此,依舊在戰場上廝殺,死命聚攏將士,最後才僥幸逃脫。
回來之後,家父不但無功,反而有罪,如果不是因為身受重創,必會走一遭嶺南,此生升遷已然無望,你讓我們不趁著在位撈點錢,還能乾什麼?”
鐵心源舉杯又喝了一口酒沒有理會張興的控訴,看著許東升道:“為何不一刀砍了我,反而要把我送去塞爾柱?”
許東升指指船艙道:“山中老人要的人手過於苛刻,全東京都沒有幾個合適的,而你是最合適的一個人。
如果有能頂替你的人,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一刀砍死你。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你這人太危險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藤原一味香她們到底是怎麼死的。”
鐵心源看看手裡的酒杯,小聲道:“給我一張紙,我給母親留一封信。”
許東升笑道:“這是自然,箋紙筆墨老夫都已經備好了,不過,爵爺需要按照老夫口授的話寫。”
鐵心源點點頭,一個青衣大漢把箋紙筆墨準備好之後就退下了。
鐵心源按照許東升的口授,寫下了“兒遇異人,欲隨之遊學,短則一兩載,多則三五載必然回轉……”
許東升仔細的看過之後,吹乾了墨汁揣進懷裡道:“上路吧。”
鐵心源點點頭,給麵前的三個酒杯齊齊的斟滿酒,肅手道:“敗於二位之手,鐵心源心服口服。
鐵心源就要去萬裡關山之外,就讓我們滿飲此杯,祝我早日歸來。”
張興舉起酒杯,卻看見許東升躲得遠遠地,奇怪的問道:“你不打算喝一杯?”
許東升搖頭道:“沒有弄清楚藤原一味香她們的死因之前,我絕對不碰爵爺碰過的東西。”
張興想起藤原一味香的死狀,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手上的酒杯頓時就蕩漾出少許酒來。
他立刻學許東升的樣子丟掉酒杯,快速的用手帕擦乾了手上的酒漬。
鐵心源歎息一聲,將滿滿一杯酒倒在地上,麵朝巧莊方向,拜了三拜之後,鎖骨的位置就猛地一疼。
回頭看得時候才發現,一個滿臉都是凹坑的大食人站在自己的背後。一個金黃色的鉤子已經穿過了自己的鎖骨。
哢嗒一聲緊緊地扣在鎖骨上,稍微一動就痛不可當。
許東升看著麵色慘白的鐵心源笑道:“山中老人正在招收座下弟子,他老人家曾經說過,蒼穹下的好少年都該走一遭天國,隻有從天國回來的少年,才會知道什麼是無畏,爵爺乃是我東京少年人中的楚翹,必然能夠在山中老人的座下成就大功德。”
鐵心源被那個高大的大食人抓著脖頸,艱難的道:“我會回來的。”
許東升笑而不語,那個大食人用生澀的漢話道:“除非你翻過九十九座山,淌過九十九條河,舍棄流著蜜的天國……”
“我會回來的。”鐵心源又努力說了一句話,就被大食人提著脖領子走上了踏板,丟進了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