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心源長吸一口氣道:“假如我有一天真的成為了主人,我會把你這個狗奴才招攬到我的麾下的。”
許東升施禮道:“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老奴不勝榮幸。”
馬車行駛在東京的街市上,看到一隊隊來回巡梭的軍兵,以及滿街亂竄的衙役,鐵心源算是明白易普拉辛為什麼又會把自己送回許府。
城裡是這樣,想必城外更是官府重點搜尋的對象。
在這樣的情形底下,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把自己送出東京城。
遠遠地就看見母親站在家門口,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很多鄰居都站在那裡陪著她,安慰她,銅板父子難得的不再勞作,就那樣坐在自家的門檻上,瞅著王柔花發呆。
鐵心源笑著下了馬車,還沒來得及給四周的鄰居施禮感謝。
王柔花就瘋了一樣的撲過來,兩隻手像風車一樣的抽打在鐵心源的腦袋上,臉上……
母親下手很重,鐵心源頭一次沒有逃跑,就站在那裡任憑母親抽打自己。
“你為什麼不跑?”王柔花的眼中滿是恐怖的神情,然後又尖叫著道:“你是真的要跟著什麼狗屁異人去遠方求學?”
鐵心源給母親跪下,將頭埋在她的腳麵上一言不發。
王柔花鐵青著臉道:“隨我進來!”
鐵心源隨母親進了自家院子之後,就關上了大門。
狐狸跳過來希望鐵心源抱它,鐵心源就抱著狐狸進了母親的房間。
“到底怎麼回事?”王柔花取過許東升逼迫鐵心源寫下的那張告彆書遞給兒子。
“你給娘寫東西從來不用這些文縐縐的詞彙,娘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知道是彆人逼你寫的。
現在,你回來了,告訴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鐵心源低頭道:“兒子不走一趟遠路是不成了。”
王柔花臉色一片蒼白,顫聲道:“是誰在逼你?娘跟他拚了。”
鐵心源擠出一絲笑容道:“拚不過啊,孩兒已經拚了兩場,都失敗了。”
“你外公……”
鐵心源搖搖頭道:“不能找,找了他們會連累更多的人。”
“皇……”
“皇帝不是萬能的,他能保護我們一時,保護不了我們一世。”
“可是你走了,你讓為娘怎麼活啊……”王柔花哆嗦著嘴唇擠出一句話之後,就放聲大哭。
鐵心源上前擁住母親,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王柔花的哭聲滿滿變小了,另外一道響亮的哭聲又從房間裡響起。
鐵心源轉頭看過去,才發現一個胖嘟嘟的小女孩揉著惺忪的眼睛,正在放聲大哭。
看清楚這個孩子之後,鐵心源的後背就像是挨了一鞭子,痛楚彌漫全身,也就在這一刻,他明白了到底是誰把自己推薦給了穆辛。
母親抱著這個剛剛滿兩歲的孩子,出聲哄她睡覺。
鐵心源對母親道:“娘,我走之後,你們離開東京吧。”
王柔花吃了一驚連忙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倒是說清楚啊。”
鐵心源搖搖頭道:“娘,離開東京吧。這裡已經不是我們的安身之所了。”
王柔花抱著孩子看著鐵心源道:“你已經長大了,家裡的事情也該你說了算,你說說,我們能去哪?”
鐵心源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從屋子裡取出一摞子紙張拿給王柔花道:“明天,您就拿著最上麵的這張圖紙去找折家,要求他們必須把你和巧莊裡的人送去金城縣,並且要尋找一處安全的地方安置。”
王柔花見兒子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就接過圖紙,呐呐的道:“可是咱家在這裡的產業。”
“您要儘快幫火兒和柔兒成親,有他們兩個留下來就足夠了。”
“你呢?”
鐵心源跺跺腳道:“我不走一趟西域是不成的,少則倆載,多則五載,我一定會回來的。”
一聽兒子不和自己去金城縣,王柔花又開始大哭,那個小小的女嬰也跟著大哭起來。
鐵心源硬著心腸回到自己的房間,研磨之後就開始給巧莊裡的人安排工作,他相信,等自己過些年回來之後,自己的兄弟姐妹應該已經做了很多的事情。
有阿大,阿二的存在,有水兒他們幫助,有折家的庇護,鐵家在金城縣應該可以安身立命。
王柔花抱著孩子就坐在他的對麵看著他奮筆疾書。
她的眼淚就沒有乾過,紅腫的眼睛看著身材已經有些拔高的兒子,仿佛看見了很多年前,自己站在熊熊的火爐旁打鐵的丈夫。
一樣的安穩如山,一樣的讓人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