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升絕對算得上是人中的精英,老奸巨猾這四個字用在他身上都有些不夠力道。
一個從小就走南闖北,最後成為一個坐地分贓大盜的人怎麼可能會被這種小小伎倆蒙騙得住?
鐵心源倒吸一口氣,覺得自己要重新衡量一下這位神秘的山中老人了。
“你自己沒有去過?”
許東升遺憾的搖搖頭道:“我沒資格,如果不是你這樣的神選童子,即便是哈裡發也沒有資格進去。”
穆辛和那個阿族老人交談的似乎並不愉快,兩人麵對麵的盤腿坐在一張毯子上,中間放著一壺茶,卻沒有一個人去碰那壺茶水。
易普拉辛似乎有些憤怒,站在穆辛的背後,插了幾句嘴,卻被那個阿族老人給頂了回去,穆辛卻要求易普拉辛向老人賠罪。
許東升見鐵心源一直在關注那位阿族老人,就小聲道:“那是尊敬的哈斯爾教長,執掌長安大清真寺的阿訇,也是大宋地位最為崇高的伊瑪目。
即便是穆辛長老,也必須對他禮敬三分,看樣子他不是很讚成你成為宋國的神選童子,他可能另有人選。”
鐵心源笑道:“你知道我是多麼不情願當這個神選童子,如果這位老人執意把我換掉,我沒有意見。”
許東升笑道:“如果你不是,那就隻有死路一條,所以,你還是不要指望這個。
阿拉姆特要塞裡最多的就是刺客,如果你被聖城追殺,你絕對不可能有任何生存的機會,你可能不敢想一個五歲的孩子都能對你舉起屠刀的可怕場景。”
許東升早就告訴過鐵心源阿拉姆特要塞是怎麼回事了,所以鐵心源對他的話並沒有多少懷疑。
因為他自己通過艱苦的回憶,似乎也聽說過山中老人霍桑的大名,在自己的記憶中,這位恐怖的老人似乎從來都沒有死過,整整活了快兩百年。
現在明白了,那位老人在這兩百年中已經不知道換過多少次了,而這一次自己去阿拉姆特要塞,將是這位借屍還魂的人物的再一次升華。
九十九個童子爭奪一個名額,鐵心源隻希望剩下的人不會在這個類似養蠱一樣的爭奪中死去。
穆辛最終還是說服了哈斯爾教長,年邁的哈斯爾教長來到鐵心源的麵前,手撫他的頭頂道:“祝福你,我的孩子。”
穆辛笑眯眯的在一邊道:“你可以對他進行一次引導了,他已經學會說神的語言了。”哈斯爾正色道:“當神在他的心裡紮根的時候,他就是一個神選了,如果神不能在他的心裡紮根,他就永遠不是我們世界的人。
神無處不在,隻要他有心,終會成為神選,我再次祝福他。
隻希望他能走過九十九條河,翻越九十九座山,來到神的樂園。”
穆辛笑道:“他必將如你所願。”
鐵心源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表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他們說的那些事情。
哈斯爾教長歎息一聲,就背著手走進了長安城。
穆辛從一個阿族人捧著的銀盤子裡取過一塊麵餅揣進懷裡,撫胸感謝道:“有這一塊麵餅,我將有勇氣去麵對沙漠的考驗,有你們的祝福,我們的前路將是一片坦途,感謝你,我的兄弟。”
端著盤子的阿族人隻是笑笑,說聲真神永大,就極為瀟灑的將盤子頂在腦袋上,追隨哈斯爾教長的腳步離開了。
穆辛笑眯眯的將一根帶著一塊銀牌的鏈子掛在鐵心源的脖子上道:“從現在起,用你的生命來保護它吧。”
鐵心源很想問穆辛這根鏈子和牌子代表著什麼,卻發現穆辛已經離開了自己,徑直上了跪在地上的駱駝,吆喝一聲,易普拉辛就帶著整個駝隊繼續啟程。
長安城就在地平線上,駝隊卻沒有進去,從已經乾涸的河床上走了過去。
鐵心源能夠認出來,不遠處就是楊柳依依的灞橋。
過了長安,穆辛的教育方式又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一次不管鐵心源嘴裡說的是阿語還是漢語都不再管用了。
除非他能夠用硬筆寫出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才會有殷勤的奴仆過來幫助自己解決事情,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鐵心源沒有抗爭,而是用十二分的心力投入到這種新的學習裡麵去了。
有時候鐵心源在想,如果把做學問和生命聯係起來,他相信,隻要是個人,他的學習能力都會有一個突飛猛進的過程的。
事實上可以學習,這大大緩解了旅程了枯燥感,他甚至有些享受這樣的學習過程了,從這一點看來,穆辛的教育方式遠遠地超過了王素他們。
鐵心源同時也明白了,當他們的神使一手持經,一手持劍傳教的時候,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會在最短的時間裡皈依。
隻是每次那些人麵對麥加朝拜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坐在駱駝上顯得非常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