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麥子割下來之後,再把麥穗剪掉,然後再把麥秸原給鋪到地裡去了。
麥子收割完畢之後,就有人上來點火,等鐵心源發現濃煙遍布清香穀的時候,外麵的原野上,已經燒起來燎原大火,在西域,人們習慣性的燒掉麥秸來為明年的收獲補充足夠的肥料。
這和他們燒火開荒如出一轍。
總之,山穀裡的野人們已經把割倒麥子再去掉麥穗,最後把麥秸燒掉還田的行為歸類到族長怪癖中去了。
鐵心源不知道族人對自己的評價。
族長是個好族長,就是喜歡讓人用兩根木棍吃飯,喜歡看著每個人都乾乾淨淨的。
還喜歡有事沒事就用他自己那種古怪的話語來發布命令,害的大家都必須努力學習那種發音古怪的話。
至於給死掉的族人立起墓碑和墳包,這一點大家都非常的理解。
不理解的是為什麼必須要在一些特殊的日子裡在墳包前麵點上熏香,放上一些美味的點心和水果,最奇怪的是還會燒一些奇形怪狀的紙片。
這些都是族長的怪癖。
好在仁寶上師給大家解答了一些,原來祖宗去世之後就會去另外一個地方,那些奇怪的紙片,和熏香,以及各種美味都是獻給祖宗的,供他們用另外一種奇怪的方式來享用。
死人能知道自己這麼想念他們嗎?
這個懷疑一直都有,不過,好歹是懷念一下祖宗,貢品最後還是被自己吃掉了,跟著做沒有什麼壞處。
衣服必須在沸騰的溫泉口燙過之後才能放在涼水裡洗,有傷的族人不能隨便用破布包裹,必須在沸騰的溫泉口把破布煮過之後在太陽下曬乾才能用。
自從族長讓一些有病的人去熱水裡麵浸泡之後。
現在他們很擔心族長會把重傷的人也丟進滾燙的泉水裡麵煮……
族長的怪癖很多,偶爾多一兩樣沒什麼好奇怪的,族長又不會搶走自己的女人,孩子,糧食和房子。
相反的,他非常的公正,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族長。
如果沒有這麼些怪癖來區分自己和彆人的不同,族長如何展現自己的威嚴?
“已經很好了”。
這是山穀裡所有西域野人的心聲。
鐵三百剛剛喝過酒,躺在自家的床上咿咿呀呀的唱歌,見他那個粗壯的老婆擔憂的瞅著河邊的一座木頭房子。
凝神聽過之後哈哈笑了起來。
她的大兒子正在撕心裂肺的哭泣,看樣子女先生昨天教的字這孩子又忘了。
“跟著先生學手藝,不挨打可不成,我當年跟著父親學打獵,被野豬拱翻,被野狼咬傷,骨頭都不知道斷過幾次,現在不一樣還是好漢一條?
你肚子裡有孩子,不要擔心鐵柱兒,他會熬過來的。”
老婆聽話的點點頭,就從外麵給他端進來幾片臘羊肉,重新給他把酒添滿,就靠在鐵三百的身邊,看他一點點的喝酒,一點點的吃肉……
這樣的生活她從未有過。
“一群蠢貨!”
鐵心源看著滿地的黑灰,牙齒都要咬碎了,麥秸他有用處的,地裡的肥料早就夠了,上萬隻羊產出的羊糞就足夠這片地施肥了,更不要說還有上千頭牛和好一千一百匹戰馬。
他受夠了在羊皮上寫字的痛苦。
而,紙張,對於西域戈壁上的人來說,簡直就是貴族才能使用的奢侈品。
更何況,每次上廁所,對他來說都是一次極為痛苦的考驗,他實在是太想要一些紙張了,哪怕是麥秸製作出來的草紙。
“種地的撒利而說不把土地上的收獲還給土地,會得罪土地之神,會讓我們來年什麼都收獲不到!”
淳樸的嘎嘎看著主人扭曲的麵龐,小聲的勸解道。
“你知道個屁!”
暴怒的鐵心源又踢了嘎嘎一腳。
“上師說你不能再踢我,再踢下去會讓我對你產生怨恨,日積月累下去,最後我們會成為仇人……”
鐵心源又踢了嘎嘎一腳怒吼道:“現在你想做我的仇人嗎?”
嘎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好一陣子才道:“我不想成為你的仇人,我也不要成為你的仇人,族長,你以後不要踢我了好嗎?
你從來都不踢尉遲文的。”
鐵心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變得暴躁了很多。
戈壁上的人可能在智力和見識上和自己有距離,這應該不是自己發怒的原因。
這本身就是現實,需要時間慢慢的磨合。
這不是踢了嘎嘎幾腳的事情,而是自己的心態出現了很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