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不世奇功
右手握成拳頭打了歐陽修一拳之後,鐵心源就發現他的右手不太聽使喚了,握成拳頭的手無論如何都鬆不開。
看到貴人們打架,那些流民一窩蜂的跑了,跑的很快,歐陽修填飽了他們的肚皮,他們用這份糧食產生的力氣跑遠了。
麵色鐵青的鐵心源站在城牆下,耳朵裡全是那些契丹官員們的哄笑聲,這聲音是如此的刺耳,幾乎淹沒了世間其餘的聲音,隻有它在鐵心源的腦袋裡不斷的轟響。
等這些聲音緩緩散去之後,鐵心源的眼神逐漸從狂亂恢複了清明。
手依舊在痙攣,拳頭依舊捏的死死的,他就這樣緩步離開了西京城門,自我感覺像是一條被人打斷了脊梁的落水狗。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鐵心源無疑是一個驕傲的人,今天卻不得不在契丹人麵前上演了一出醜劇,而自己恰恰就是醜劇中最具諷刺意味的一個醜角。
回到營地之後,鐵心源再看那些流民的時候,心態就發生了很大的轉變,他覺得一旦出現了危機,這些如今對自己歌功頌德的流民們,一定會像剛才對待歐陽修一般一哄而散的。
鐵心源自認為是一個聰明人,那麼,以此類推,那些成為開國皇帝的人應該沒有一個人是傻瓜吧?
鐵心源能看出來的,悟出來的道理,沒道理人家看不出悟不出來。
既然如此,愛民如子這句話就大有商榷的餘地了。
在說這四個字之前,一定要先溫習一下棍棒之下出孝子這句話。
棍棒這東西其實就是一個管理工具而已,從剝皮淩遲到打屁股不一而等。
到了後世,就是槍斃,終身監禁到拘留的演變而已。
直到此刻,鐵心源才發現古人其實很會說話,很具有黑色幽默心態。
愛民如子這句話最後推導出來的答案就是管理子民的時候一定要像管理兒子一樣,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都要用工具來讓他屈服。
“你搶了歐陽修的賑災糧食?”許東升知道了事情的過程之後驚訝的問道,他知道鐵心源對這個老夫子還是非常尊敬的。
不等鐵心源回答,就一把拉起鐵心源的右手笑道:“就是這隻手打了老夫子一拳?”
鐵心源活動一下手腕子,捏緊的拳頭終於鬆開了,看著掌心被指甲刺破的幾處傷痕歎息一聲道:“拳頭打在有理人的臉上,最後傷害的卻是自己。
老許,從現在起,加大管理力度,我們的粥隻給願意跟隨我們去哈密的人,不願意離開西京的,讓他們自己去找吃食吧!”
徐東升詫異的道:“沒必要這麼市儈吧?我們的糧食還多著呢,夠所有人吃的。”
鐵心源笑道:“我不是在乎那些糧食,我是在乎規矩,吃我家飯,就要聽我家話,至於那些吃了我家的飯,回頭還說我們是傻子的家夥,我們不用管他們。”
許東升笑道:“偏激了,你這時候心神不定,現在說的話聽不得,等你好好的睡一夜,明天早上如果還是這種想法,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今天?人家已經吃過了!”
鐵心源點點頭,就回到帳篷裡去了,打了歐陽修一拳,似乎抽掉了他全身的力氣。
閉上眼睛,那個瀟灑的吟唱著——“禽鳥知山林之樂,而不知人之樂;人知從太守遊而樂,而不知太守之樂其樂也。醉能同其樂,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太守謂誰?廬陵歐陽修也”的老樂天派的影子總在眼前飄蕩。
“也不知這個老家夥今天還能不能繼續高興起來?”
筋疲力竭的鐵心源嘟囔著說了一句,翻了一個身就睡著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寒星滿天的時候了。
鐵心源出了帳篷,用力的呼吸了兩口讓人胸口發痛的冷空氣,然後就鼓起勇氣向篝火邊上走去。
諾大的一個山穀裡到處都是破舊的帳篷,所有的帳篷裡都有昏黃的火光透出來。
帳篷裡大多數都是婦人和孩子,男人們大多數都守在篝火邊上竊竊私語的談論著去哈密的事情。
總有清香穀武士被流民們恭敬地請過去,請他們再說一遍哈密的情形。
他們最想知道的就是,哈密是否有那麼多的土地供這麼多的人去耕種。
武士們並不認識字,初學的漢話也沒有那麼多的形容詞來形容大雪山下的遼闊的原野。
隻能儘量的張開手臂,用悠長的語調來形容那裡的土地是如何如何的多。
孟元直回來了,就坐在篝火邊上,和許東升以及火兒一起喝酒吃肉聊天。
見鐵心源過來了,就讓出一個位置,請他一起加入到閒聊的環境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