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人群都散去走遠了,鐵心源才坐下來看著背著手看天非常牛氣的富弼道:“這一次又怎麼招惹你了。”
富弼瞟了鐵心源一眼道:“你騙得了陛下,如何能夠騙得了我這個常年駐守西疆的大吏!
我且來問你,你哈密之地真的已經有了百萬之眾?“
鐵心源點點頭道:“應該隻多不少。”
“呸!哈密之地兩年前剛剛遭受了黑風暴的襲擊,如今應該是一片不毛之地,何來一百萬之眾供你驅馳?”
“呸!鼠目寸光之輩,如果有膽子就隨本王走一遭哈密,到時候本王讓全國子民,排成隊從你麵前走過一遍,讓你好好的數數。”
“呸!呸!西域之地曆來是地廣人稀,三五萬人的城池已經堪稱大城,三五萬人的部族,已經可以控地千裡,你若有百萬之眾……”
“等等!”
鐵心源忽然不和富弼吵架了,他忽然發現,這個家夥似乎在探哈密國的底子。
說起來是吵架,鐵心源覺得自己氣定神閒,一點都不生氣,富弼這家夥的眼底也是清明一片,似乎也沒有動氣,隻是語言上的交鋒很是激烈。
富弼見激怒鐵心源不成,也自然不會再強裝下去,找了一個乾淨的凳子坐下來沉聲道:“哈密果有三萬披甲人?”
鐵心源搖頭道:“沒有,即便是有,也不會幫你前後夾擊青塘,這對我哈密半點好處都沒有。”
富弼並不生氣,而是歎息了一聲道:“老夫駐守京兆府不覺間已然八年了,這八年以來,老夫時時刻刻都在謀算河湟之地。
你送野馬的時間如果提前三年,老夫一定會待你如同上賓,隻可惜,你送馬的時間不對,如今,我大宋已經磨刀霍霍準備經略青塘了,老夫沒有時間,財力來供養一個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有產出的馬場!
隻要大宋打下青塘,收複河湟,我們自然就會有最好的馬場,最好的草原。
鐵心源,收複河湟乃是大宋的頭等大事,你怎可置身事外?”
鐵心源取出自己的征西大將軍印朝富弼晃晃道:“你麵前坐著的不是大宋人,而是漢征西大將軍!”
富弼皺眉道:“一旦收複河湟,你哈密國就能和大宋連成一片。”
鐵心源大笑道:“拉倒吧,一旦讓你滅了青塘,我這裡還用你攻打嗎?隻要官家一道旨意下來,哈密國裡的宋人百姓自然會紛紛竟從,我到時候如何自處?”
“大宋藩王難道還不能滿足你嗎?”富弼的眼睛睜得很大,把話說到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對鐵心源的了解少的可憐。
這樣的談話終究不可能得到一個好結果,原以為已經抓住鐵心源弱點的富弼發現自己抓住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什麼弱點。
皇宋對鐵心源幾乎沒有任何吸引力。
因此,富弼在發現鐵心源這裡走不通之後,他第一時間就求見了長公主趙婉。
鐵心源沒有阻攔,還笑眯眯的派人幫著富弼去傳話,安排他們見麵的場所。
送走了富弼,鐵心源就背著手重新走進了那堆胥吏裡麵去了。
歐陽修,蘇軾這一類人自己是沒可能留的住的,但是啊,這些這一輩子都沒希望當官的胥吏們不一樣。
他們精通政務,精通各種人事,甚至更加了解底層百姓的需求,隻要把他們的貪婪之心去掉,這群人應該是最好的基層官吏人選。
按照工作能力來說,一位經年老吏要比一個新科進士強大的太多了。
因此,鐵心源混在胥吏堆裡談笑風生的時候,蘇軾這群士子感到非常的不滿。
歐陽修倒是很坦然,笑著對自己的學生道:“我們就像春日的陰雲,下雨水之後,就會隨風飄走,那些胥吏不同,他們就是田畝邊上的水渠,隻要修好了,一生都不會挪動地方。”
犯罪的胥吏,鐵心源自然不會輕易去見他們的,罪人的身份讓他們自己也清楚,他們沒有任何的可以選擇的餘地。
此生埋骨哈密已成定局,一些不甘心的罪人,甚至是拖家帶口的準備去西域創造自己的新生活。
胥吏一旦丟了差事,昔日的罪過的鄉鄰們,就會群起而攻之,在故鄉很難生活下去。
孟元直和張通,在見過歐陽修之後就去了軍營,這些事鐵心源不想管,也管不了。
驕兵悍將們隻可能被打服,沒可能被說服的。
即便是明知道自己犯了罪的驕兵悍將們,也不認為自己已經走到了末路上。
不論是成為山賊,還是起兵造反都不算是一個太差的選擇。
如果不是因為舍不得自己在南疆立下的那些功勞,沒有幾個人願意跟隨一群沒名堂的人遠走萬裡之外贖罪。
鐵心源對孟元直的那杆鐵槍非常的有信心。
孟元直沒有回來,富弼卻臉色難看的從營地帳幕中走出來,回頭看著趙婉的帳幕,長歎一口氣,就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