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再歡笑,而是非常認真的道:“奴婢如今是鐵族人,不是菜人,更不是伊賽特人,奴婢姓鐵,叫鐵錘,鐵族人。
和鐵棒一樣都是族長大人迎賓館裡的女官!“
張嬤嬤自然不會在意這個叫做鐵錘的伊賽特女人說些什麼,直接對趙婉道:“公主有所不知,這個女子,出身伊賽特族,這個種族的優勢就是男的長的俊美,女子長的絕美。據傳說他們種族還有一個最大的優點是肉質鮮美無比……”
不等張嬤嬤說完,趙婉的眼睛就睜的如同牛眼睛一般大,幾乎是咆哮道:“吃人?”
鐵錘嬌笑著道:“伊賽特人會被吃,鐵族人不能吃,鐵錘更不能吃!”
張嬤嬤沒好氣的道:“好不容易學會說人話了,就整天說個沒完沒無了,快成多嘴鳥了。
公主,這丫頭彆的不會,最會伺候人,尤其是一手拿捏骨頭的手藝,老身就沒見過比她還要強的。
您走了上萬裡的路,瞧瞧,麵皮都有些發乾了,好好地泡泡溫泉水,再讓這丫頭給你好好地鬆鬆骨,吃一頓好的,睡上一覺,保證您醒來之後容光煥發。”
對於吃人這事,趙婉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她覺得像鐵錘這樣美麗的女子,哪裡會有人舍得殺死吃掉。
因為趙婉的到來,王柔花特意在溫泉上修建了一座美麗的館驛,還把兩個伊賽特美人兒弄來充當這裡的女官。
巨大的鬆木桶裡蒸汽繚繞,趙婉在鐵錘的服侍下走進了木桶。
當她將腦袋靠在木枕頭上,感受著滑膩的溫泉水將自己全身包裹的舒適感,長長的歎了口氣對對麵澡桶裡的張嬤嬤道:“這裡比東京好多了……包括侍女!”
張嬤嬤嗬嗬笑道:“彆傻了,我的公主心肝啊,吃醋也彆吃到鐵錘和鐵棒她們的身上。
她們當人才當了幾天,天底下最可憐的人說的就是她們,老天爺把什麼好處都給了她們,唯獨沒有給她們的身體裡裝一副膽子。
她們從來都不知道反抗是什麼滋味,您就當她們是一對養在迎賓館裡的兔子,還算不得人。”
趙婉懶懶的翻了一個身道:“沒吃醋,源哥兒不會看上她們的,即便是看上了也不行,他是我的。”
鐵錘的捏骨頭的手藝確實不錯,至少趙婉從迎賓館裡出來的時候,已經精神煥發的厲害。
王柔花遠遠地看到趙婉從迎賓館裡出來,就笑著朝她招招手。
小鹿一樣的跑過來,王柔花就從一個漂亮的小銅鍋裡撈出一碗麵遞給了趙婉,笑道:“迎賓一定要用麵,等你嫁過來之後,這鍋迎賓麵就要你來煮了。”
趙婉如同在東京時候一樣,從王柔花手裡接過麵條笑道:“阿娘煮的麵永遠都是最好吃的。”
王柔花笑道:“就你這張嘴甜,怎麼樣?清香城比你預想的要好很多吧?”
趙婉吃著麵連連點頭,將麵條吞下去之後道:“我還以為會吃很多苦呢,特意在東京就學會了騎馬,學會了說突厥話,大食話,我本來還想跟人學如何製作馬奶酒,卻被我父皇給阻止了。
來的路上我很擔心自己能否真正的在哈密過完我的下輩子,不知道我在嚴酷的環境下能活幾年……如果隻能陪伴源哥兒幾年,我不甘心,寧願不來哈密,也不想在死前還有深深地遺憾。”
王柔花笑道:“貪心的小丫頭,不過,有這樣的貪心也是好的,詩文裡說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說的很美,如果這樣的美好隻有一瞬間,確實是人間憾事。
一刻美好,一世痛苦,和我們漫長的生命比起來,確實很虧啊。”
王柔花說著話,不由自主的有些失神,直到趙婉再一次端著空空的飯碗胡亂晃當的時候,才從回憶中走出來,笑罵道:“就你貪吃,迎賓麵隻能有一碗,再想吃,自己去煮麵,等到歐陽先生他們抵達清香城之後,就該你下麵了。
幾百人的麵食,有你忙碌的時候!”
“啊?他們都要吃麵啊,這規矩是誰訂的啊?”
王柔花嗬嗬笑道:“是你阿娘我!那些人不論貴賤,跟著你跑了一萬多裡路,來到哈密,不管初衷如何,路已經走完了,我們身為主人,給他們一碗麵,沒什麼不合適的。
更何況這些人日後都有大用處,不可怠慢,以前你阿娘還是農婦的時候,每逢農忙時節,大牲口都要多給一碗精飼料呢,更何況人!”
趙婉笑著朝王柔花挑挑大拇指道:“大牲口,這個比喻實在是太好了。”
話剛剛說完,又頭痛的道:“這樣一來孩兒我豈不是成了鐵家麵館的掌櫃?”
王柔花認真的點點頭道:“這話沒錯啊?你阿娘就是一個麵館的掌櫃,你丈夫就是麵館掌櫃的兒子,你身為麵館掌櫃家的兒媳婦,不是麵館掌櫃是什麼?”
趙婉胡亂的往鍋裡下麵條連連點頭道:“您說的在理,從今天起,我們一家三口無論如何也要把鐵家的麵館開的紅紅火火,讓全天下人都嘗到我鐵家烹製的美味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