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願意卑微,博克圖!你這樣驕傲,最終會害死你的。
你給了鐵心源時間,而這些時間將來一定會殺死你。
你和鐵心源不同,他為了生存可以去充當蛆蟲,很早以前,我用極度羞辱的方式想要他忘記尊嚴。
結果,接受了屈辱,卻沒有丟掉尊嚴,將屈辱變成了仇恨。
博克圖你會為今天所說的大話感到後悔的。”
穆辛站在大帳外麵,對著帳篷說了很長的一段話,他知道博克圖聽不見這些話。
這些話原本是要當麵說的,穆辛從博克圖眼中看到了深深地煩躁和厭惡,多說無益。
阿丹即便是再蠢,也能看出自己的老師現在很不高興。
他這個時候沒心思考慮先生為什麼不高興,總是把目光盯在一頂剛剛建立起來的大帳蓬上。
穆辛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看了一眼那頂懸掛著飛鷹旗子的帳篷道:“飛鷹山來的人是誰?王旗?納賽爾?”
阿丹高興地道:“穆師,阿伊莎來了。”
穆辛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阿伊莎是納賽爾的小女兒,也是哈桑親自祝福過的聖女,以幸運為名,以神眷為姓,也是納賽爾的眼珠子,她如何回來到戰火紛飛的回鶻?
穆辛來不及思索,一個臉上蒙著黑紗的嬌小神軀就跳躍著從帳篷裡跑出來,衝進了穆辛的懷裡,在她銀鈴般的笑聲下,陰鷙如穆辛也不由得露出慈愛的笑容,將權杖丟給了在一邊傻笑的阿丹,捧起阿伊莎的小臉道:“我的心肝,你如何會來回鶻?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應該留在飛鷹山和你的女伴們玩耍。”
阿伊莎揪著穆辛雪白的胡須道:“穆辛爺爺在這裡,阿伊莎自然會來,我還有好多的問題想要問穆辛爺爺。”
穆辛鬆開了阿伊莎的纖腰,卻拖著她的手一邊走一邊道:“幸運的阿伊莎有什麼問題問爺爺呢?要知道我的阿伊莎是天神祝福過的幸運兒,不該有任何的煩惱。”
阿伊莎反手抱著穆辛的胳膊道:穆聖曾經說過,學問即便遠在中國亦當求之,我是來看中國的。”
穆辛笑道:“這裡距離中國還有一萬裡,我的阿伊莎去不了。”
“可是,穆辛爺爺您也去過中國啊?我聽說契丹的武力非常的強大,那裡也非常的熱鬨。我很想去滿是湖泊和河流的地方去看看,飛鷹山滿是灰塵,臟死了。”
穆辛拍拍阿伊莎的小臉道:“我的心肝,中國和契丹是兩個國家,準確的說,現在的中國叫做宋國,契丹是東麵的一個巨大的國家,宋國是南邊的一個大國。
兩者不可混淆,否則宋人會非常的不高興。”
“為什麼?”
穆辛苦笑一聲道:“因為優雅的宋人認為,除了他們其餘的國家都是蠻夷!”
“蠻夷?什麼意思?”
“蠻夷的意思就是野人!”
“該死的宋人,穆聖說,不論是柏柏人,還是波斯人,都是可以教化的子民,他們是乾淨的,沒有汙點的,那些宋國人憑什麼這樣說我們?”
穆辛拖著阿伊莎沿著博斯騰湖漫步,有些唏噓的對阿伊莎道:“某些方麵來說,我們和宋人相比確實就像是一群野蠻人。
他們修建了巨大的城池,有最優美的文章,有誌向高潔,品行端莊的詩人,有憂國憂民的皇帝,有純樸善良的百姓,那裡的繁華也隻有天神之地可以媲美。“
即便穆辛非常希望聖戰的聖火能夠抵達宋國,身為一個智者,他卻不願意說一些昧心的話。
很多時候,穆辛說出來的話就是真理,這讓阿伊莎不好辯駁。
看到水位已經很低的博斯騰湖,阿伊莎指著湖麵道:“大湖裡的水哪裡去了?”
穆辛笑道:“被一個宋人拿走了。”
“拿走了?怎麼拿?”
穆辛看著阿伊莎迷惑的眼睛大笑道:“自然是掘開了河堤讓塔裡木河按照他的意願流到他想讓河水停留的地方。”
“這裡怎麼辦?”
阿伊莎眨巴著大眼睛,朝四周看看,這裡有鬱鬱蔥蔥的森林,有綠草如茵的草地,她不敢想這裡變成死寂一片會是一個什麼模樣。
“魔鬼!”
穆辛愛憐的拍拍阿伊莎的小手道:“是啊,這個魔鬼如今是我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