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心源嘿嘿笑道:“吾心大慰,這麼說今晚看不到什麼有趣的舞蹈了?”
蘇軾咬著牙道:“平沙落雁還是可以一觀的,另外陽關三疊也不錯。”
鐵心源笑道:“不錯啊,一個抒發隱士的高潔情懷,一個送友人痛苦的出西域,如果再來一首漁舟唱晚就齊活了,蘇軾,你的意思是你們這群人都是隱士,或者都是被發配的犯官?”
蘇軾低聲道:“您不能把古琴曲和人聯係起來,這是大罪過。”
鐵心源驚訝的看了蘇軾一眼道:“不錯啊,還知道有因言罪人這回事,那你以後能不能多乾一點讓我看起來舒服的事情,不要老讓我有抽你一頓的想法?
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的事情,估計彆的帝王也不會喜歡,你遲早要在彆人手下混飯吃呢,大嘴巴的毛病改改啊。
不要到處說我哈密國的人都是一群馬賊,一個個都沒有多少心肝,更不要把我們的籌糧活動寫成詩歌送回大宋,讓你的那些朋友總以為你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你一手摟著****碩大的舞姬,一邊發千古之幽思,訴說西域百姓的苦難這不合適。”
蘇軾努力的搖搖頭道:“不成,看歌舞的時候我寫盛世,看你籌糧,我隻好寫苦難,你總不能不承認你弄來的每一粒糧食上都沾著彆人血這個事實吧?”
“可是我也養活了一百多萬人……”
蘇軾低聲道:“這一百多萬人是吃著另外百十萬人的屍骨才活下來的,你讓我怎麼寫?
你的大軍兵排騎步,持矛張弩,鐵甲金戈,凝目虎威藏,迎風鬢發動,何人看之不驚?望旗而逃遁者不知凡幾。
你的騎兵馬任車乘,縛尾剪鬃,銀鞍銅蹬揚蹄自生威,驅懦民如驅牛馬,虎入羊群嗜殺無度,血流漂杵乃為常事。
哈密一國立,西域百族亡。
如今,哈密猶在養精蓄銳之中,一旦你的國勢養成,軍卒大成之日,以我知你,哈密一地定不能讓你心滿意足,驅百萬虎狼之師橫掃西域指日可待。”
鐵心源哈哈笑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能為我哈密鼓與呼?
馬踏燕然,伉批搗虛讓胡酋不敢南望,難道不是大宋士大夫們夢寐以求的事情嗎?”
“不一樣,不一樣,保家衛國披荊斬棘者乃國之英雄,而你,是在為一己之私,為成就你征西大將軍的蓋世功業在屠殺,在殺戮,在毀滅西域。”
鐵心源並不去辯駁蘇軾這個幼稚的想法,隻是拍拍他的肩膀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子瞻,等你有一天能把目光放在萬裡之外,心胸裝著百年大計的時候,你就會知道為什麼要在西域掀起滔天血浪。
現在,讓你的琴師演奏吧,不論是陽關三疊,還是平沙落雁都可以,你說的沒錯,我沒必要在意你們為什麼會演奏這些曲子,隻需要知道這是兩曲不錯的曲子就好。”
果然,平沙落雁的曲子已經緩緩地想起,曲調幽遠,明心淡薄的讓人幾欲瘋狂。
阿丹靠在馬棚的柱子上不斷地向外吐血,在他的腳下就倒著那具馬夫的屍體。
孟元直的拳頭很硬,力量很大,胸腹上挨了兩記重拳之後,阿丹就覺得自己的內臟似乎都被打的移位了。
向來以勇力稱雄雄鷹山的阿丹終於絕望的發現,自己不是這個大山一樣穩健的男子的對手。
“白石縣的事情是你做的?”孟元直緩緩地逼近,嘴上也沒有閒著。
阿丹吐掉一口血很想發笑,因為他忽然發現孟元直問自己的話,很像自己問一窩蜂盜匪的話,這是標準的強者說話的方式。
“不是!”阿丹沒有承認,他還不想死,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他想抓住任何求活的可能性。
孟元直笑道:“是不是你其實不重要,我們需要一個身手不錯的人來把這件事認下來,這樣,我們派出去的官員才會安心任事。”
阿丹一邊慢慢的回氣,一邊問道:“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要燒相國府邸嗎?”
孟元直搖頭道:“有專門的人會問你。”
說著話躲開阿丹扣向咽喉的爪子,側身一腳踢在阿丹的丹田部位,這一記鞭腿力量是如此之大,阿丹雄壯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倒了下去。
阿丹倒在馬夫的屍體上,努力的想要睜大眼睛,天地都在旋轉,剛才腦袋不知道撞在什麼地方上,眼前金星直冒,兩隻耳朵裡麵全是嗡嗡的雜音。
下半身似乎沒有了知覺,小腹好像不存在了一般,他想挪動一下都極為艱難。
一群不知道藏在那裡的捕快衝了出來,將阿丹綁縛的結結實實,用杠子穿了抬著直奔狼穴。
孟元直鬆開了拳頭,撣撣身上的灰塵,就重新回到了那座大殿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