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天亮,鐵蛋揉揉自己的後腰,在武士們的幫助下站起身,重新爬上了馬背。
源哥兒說過,這事做完之後一定要用最短的時間從西夏國穿越過來,回哈密。
因為雇傭兵的事情,鐵蛋和四十幾個武士走西夏國境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九哥兒,我們幫他們炸碎了城牆,這是大功一件,為什麼要跑啊?”
鐵蛋咬了一口饢餅道:“是啊,立功了,人家要是想知道火藥的秘方怎麼辦?你知道還是我知道?”
鐵蛋身邊的武士打叫道:“知道火藥秘方的人除了大王之外,就剩下大哥兒(李巧)四哥兒(鐵火)五哥兒(鐵水),我們知道個屁啊。”
鐵蛋笑道:“是啊,我們不知道,可是這裡的宋人以為我們知道,要是人家問起,我們說不知道,你猜他們會如何對待我們?”
武士楞了一下,然後在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道:“我們還是跑快些,早點回去才安生。”
楊懷玉和霍賢坐在冰冷的石頭上,抬頭瞅著延川口兩側的山崖,良久之後,霍賢才對楊懷玉道:“你和鐵心源在東京相交莫逆,可曾知曉這東西?”
楊懷玉搖搖頭道:“您昨日就已經問過了,對此物晚輩一無所知。”
霍賢歎口氣道:“早知道鐵心源所學頗雜,尤善雜學,琉璃,猛火油的提純,都是出自他手,難道說火藥的改良也是出自他手不成?”
楊懷玉苦笑道:“應該不奇怪吧……”
霍賢抖抖手從石頭上站起來感慨道:“昨日到現在,老夫一刻未曾合過眼,隻要閉上眼睛,就仿佛看到了蘑菇雲升騰,殘肢碎石亂飛的模樣。
直到現在,老夫依舊認為,這是神魔才有的力量。”
楊懷玉笑道:“無論如何這股力量在幫助我們,如今延川口大捷,府尊那顆提著的心應該放下來了。”
霍賢臉上並沒有多少喜悅的意思,拍著身邊被火藥熏黑的巨石道:“大鬼離如何凶悍,延川口如何難下,這還都在老夫的預料之中。
隻要我們肯付出足夠的犧牲,還是可以拿下來的。
可是……火藥……唉,這不是人間的力量。”
楊懷玉笑道:“此物掌控在駙馬手中,又有歐陽修他們在一邊監督,先生未免過於多慮了。”
霍賢指著一群群被押解過來的青唐人道:“這些蠻夷如何強悍,老夫並不擔憂,他們能做的最多的,無非是驚擾一下我大宋的邊關,這些人進不到東京城裡去,即便是進入了也不得長久。
可是啊,我們的那位駙馬爺,卻不是蠻夷,相反的,他還是一個少有神童之名,長成之後飽讀詩書的宋人。
相比蠻夷之輩,我更擔憂他。”
楊懷玉霍然起身道:“這不可能!”
霍賢瞅著楊懷玉的眼睛道:“自李元昊異軍突起之後,這世間五十年來,再無人可稱為英雄,鐵心源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短短三年來就雄踞西北,豎王旗,招攬天下英雄為己用,久而久之將會成為我大宋的心腹之患。”
楊懷玉苦笑道:“哈密距離我大宋足足有三千裡之遙,先生說這些話豈不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如果沒有這種改良過的火藥,老夫自然是杞人憂天,現如今,你也親眼看到了火藥的威力,懷玉賢侄,你還認為老夫是在杞人憂天嗎?”
楊懷玉搖頭道:“鐵心源不會這樣做。”
霍賢指著哈密的方向道:“斥候追索鐵心源的使者八十餘裡依舊不見蹤跡,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楊懷玉皺眉道:“這能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說明哈密人在防備我們!”
“這說明不了……”
“醒醒吧,懷玉,占領河湟對我大宋固然重要,可是對哈密來說更重要。
我們占領了河湟,就可以窺伺河西走廊,一旦我們拿下了河湟,下一個必須要拿下的地方就是河西走廊。
目的就是為了打通大宋和哈密的聯係,從而達到對西夏形成徹底的包圍之勢。
如今看起來,此事要多多商榷才好,打跑了一頭餓狼,如果再來一頭猛虎,為禍會更加慘烈。”
楊懷玉撓頭道:“您擔心的不過是哈密的火藥而已,如果我們也有火藥,不就沒關係了?”
霍賢嗬嗬笑道:“人都跑了,你覺得哈密王會把哈密的命根子交給我大宋?我們擔心日後哈密的動向,你以為鐵心源就不擔心大宋的動向?
此乃人心向背的大事,沒有一個君王會輕易地放棄自己最大的依仗,哪怕鐵心源是我大宋的駙馬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