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頭翻到尾,竟然看不到一絲半點大宋算學的影子,心頭有些不安。
套娃娃的話有失風度,霍賢請這個西域小胖子喝了三碗飲子,才把他打發走。
走進書店購買了一本《算數》夾在胳膊下,如同一個落魄的教書先生,施施然的走進了王大用兵部員外郎的官衙。
王大用在清香城過的非常舒坦,府邸中每日歌舞不絕,酒香四溢。
隻要不出清香城,王大用就沒有身在西域的自覺。
最讓他滿意的就是身為兵部規劃的第一行家,這裡沒有人對做出來的計劃和章程指手畫腳,隻要是他認為是必須的,必要的,全部都做成規劃呈獻給了鐵心源。
在這裡不用挖空心思的遣詞造句,也不用有什麼顧忌,更不用小心的避開什麼門閥大家的忌諱,製定一個不完整,或者有缺陷的條例。
有多少本事就用多少本事的工作,讓王大用樂此不疲,整日裡除了按照胥吏們送上來的各種數據製定條例之外,剩下的就隻有醉生夢死了。
他覺得這樣的生活他可以痛痛快快的過到老死。
霍賢的到來,一下子把他從夢幻一樣的生活裡給揪了出來,尤其是看到霍賢眼中濃重的譏諷之意,王大用心頭的怒火就不斷地往上湧。
自己沒有做錯什麼,本職就是送王漸來哈密,以及掌握哈密國的所有動態,這些職責自己做的不錯,連哈密國最機密的兵部條例都是自己親自製定的,誰敢說自己對哈密不熟悉?
霍賢一個五品下的機宜文字如何敢對自己這個五品上的兵部郎中不敬?
霍賢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一杯哈密茶,現在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接受這種炒製後的茶葉,不再喝繁瑣的煎茶。
“這哈密茶果然算是妙品,沁人心脾之餘又有回甘,就如同員外郎如今奢華的生活,能讓人忘卻所有的煩惱。
隻是不知員外郎還不知道我大宋還有三十餘萬大軍正在河湟與瞎氈,沒藏訛龐做最慘烈的廝殺?”
王大用笑道:“河湟地有府尊主持,有霍兄謀劃,又有我大宋悍將可為爪牙,三十萬悍卒為前驅,河湟地定能手到擒來,何須我王大用一介貶官操勞。”
霍賢笑道:“人人都以為王端之在西域頂風冒雪過的慘不堪言,又有誰知曉王端之在哈密過著富比王侯金玉為食的日子。
某家看過王端之出行,十六名佩刀金甲武士為副二,端是好大的威風,真是羨煞旁人。”
王大用仰天大笑道:“這些都是某家以才學換來的,哈密王給的正大光明,王端之享用的理直氣壯,雖是玉粒金波噎滿喉,王端之依舊睡得香甜,沒有克化不了的東西。
霍兄有何賜教之處?”
霍賢沒有想到王大用在被自己抓住把柄之後之後依舊囂張萬分。
事出反常即為妖,由不得他不多思慮一下。
他再次拱手道:“王兄領旨出京,攜王命到哈密,卻不知王命如今還在王兄心中有一席之地嗎?”
這句話說完,霍賢明顯的從王大用眼中看到了譏誚之意,心頭打了一個突,他不明白王大用這樣做的底氣何在。
“王命自然鐫刻在王某的心中,時刻都不敢或忘,待王某回京,自然對陛下有一個完美的交代。”
霍賢站起身,從懷裡掏出一麵金牌放在桌子上,看著錦榻上的王大用道:“哈密國短短四年就已經成了氣候,其中詭異之處甚多,王兄可為我解惑否?”
王大用連忙起身朝金牌施禮之後,等霍賢重新將金牌揣進懷裡才坐直了身子道:“天使請問,王大用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王大用對禦命金牌的尊重讓霍賢臉上的寒霜稍微解凍了一些。
朝東京所在的方向拱手道:“陛下問兵部清吏司郎中王大用:哈密有兵幾許,戰力幾何?”
王大用同樣朝東京所在地拱手道:“大宋兵部清吏司郎中王大用奏曰:哈密國如今共甲兵三營,一曰大風,二曰長歌,三曰鏑鋒,共計六千七百八十五人,跳蕩,奪旗之悍卒一千六百四十四人,探馬,巡哨之輩八百二十一人。
又有陷陣重騎八百騎,輕騎三萬一千餘,輜重營五千六百餘人,又有,青唐,西夏,契丹,大宋雇傭兵五千八百餘人也受哈密王節製。”
霍賢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區區彈丸之地竟然擁兵六萬餘,窮兵黷武之至。”
王大用斜著眼睛瞅了吃驚的霍賢一眼道:“這不過是哈密國的三成戰力,如果有戰事,哈密王隻需振臂一呼,十萬攜弓之士定會景從……
霍兄莫要忘記,這裡是西域,無數百姓隻要騎上戰馬就是很好地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