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鳳沒了白日裡嬉笑怒罵的浮滑之態,一張老臉繃得很緊。
霍賢皺眉道:“鐵心源原本就是東京城聲名鵲起的神童,即便在太學裡,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能赤手空拳在西域開創如此大的局麵有區區急智不足為奇。
新法乃是治國良策,老夫相信以鐵心源的眼光不會看不到其中的好處。
尤其是我們用哈密最缺少的人才來開局,他很難抵製這個誘惑。
事實上,有一個英明的君主支持新法,要勝過無數庸人支持。”
馮喆皺眉道:“我們的新法,對哈密國是有益的,而哈密國現在根本就沒有一套切實可行的國策,一張白紙上作畫,能有更多的選擇。
老夫不擔心鐵心源會拒絕,卻擔心歐陽修從中作梗,朝中,司馬君實已經對王介甫的《萬言書》有了警覺,以歐陽修在哈密國的威望,他有左右鐵心源心思的能力。”
方平敲著桌子道:“老夫更擔心鐵心源的消息來源,一部《陋室銘》足矣讓我等警覺。”
霍賢沉聲道:“老夫多年以來,一直在苦思救國良策,王介甫的《萬言書》讓老夫眼前豁然開朗。
既然舊有的規矩,已經成為了大宋這頭病牛的桎梏,打破舊的枷鎖,給病牛治病,讓它重現活力,堪稱良策。
隻可惜官家並未接受王介甫的主張,這讓新法的施行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我等隻有在哈密國這片國土上以新法為藍本,做出切實的功績,才有繼續大宋全國推行新發的根本,因此,哈密變革迫在眉睫。”
潘鳳取過一張地圖鋪在桌子上,指著地圖上標注出來的哈密全境道:“這是一個方圓三百裡的國度,與大宋一州之地相當,霍兄遊曆哈密劄記所言,這個國家已經比大宋的邊遠州郡富裕一些。
人力,財力雄厚,各地官府已經具備一定的統禦能力,這已經把我們施行新法的風險降低了很多。
哈密國內的回鶻人素來野蠻而無知,再加之人人感念哈密王的恩惠,老夫以為不難驅使。
倒是國內的宋人,漢人,他們對舊有的國策奉行多年,歐陽修又在哈密全盤照端大宋的體製,舊有的國策在哈密剛剛開始施行,那些宋人,漢人是切實的得利者,想要他們改變目前的狀態,很難!”
馮喆又補充道:“宋人,漢人,都是哈密國最能說得上話的族群,他們如果反對,萬事皆休。”
霍賢沉吟片刻道:“根源還在鐵心源!哈密國內的宋人,漢人自詡王族,隻要鐵心源同意,新法就能實施!
老夫明日就與平東兄趕去哈密,爭取在兩個月內與歐陽修完成國相大權的交割。
一旦完成權力交割,歐陽修即便是對新法心懷不滿,也徒呼奈何。
由紹兄,敬漣兄不妨去拜訪哈密太後,如果能獲得太後的肯允,哈密王那裡就一定會有所鬆動。
至於方平,褚亮兩位,可以去找閹人王漸,爭取通過王漸來影響哈密王後,爭取獲得長公主的支持。
多管齊下,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裡爭取到施行新法的權力。
大宋南征勝利,又拿下了河湟,正是難得的喘息之機,如果錯過這個大好的良機,想要在找機會,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時不我待,諸君努力!”
霍賢的一番話讓潘鳳等人隻覺得熱血上湧,一個個挺胸抬頭離開房間,就連明亮的天山明月都似乎變得比往日明亮許多。
夜色已深鐵喜依舊不肯睡覺,哇哇的哭個不停,鐵心源抱著兒子在屋子裡走著顛步,轉了七八圈之後,才把這個小祖宗哄好。
熟練地給兒子換好尿布之後,回頭瞅著還在研究禮單的趙婉道:“送禮而已,反正是大水漫灌人人有份,你研究那麼仔細做什麼?”
趙婉歎口氣合上禮單接過鐵心源懷裡的兒子道:“送禮是一門學問,誰多,誰少,這裡麵有很大的乾係。
夫君,您確定要給夏悚送一具樓蘭乾屍?”
鐵心源看了趙婉一眼坐在床前糾正道:“是一具樓蘭女乾屍,樣貌,教養都很不錯。”
“那也是乾屍,夏悚問您討要美貌的胡姬,就有修好之意,您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分?夏悚畢竟是大宋平章事。”
“馬上就不是了,文彥博要接管,他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能否全身而退都有問題。破鼓萬人捶,我這個夏悚的切實受害者為何不能捶上一錘?”
“好吧,妾身也討厭這個人,那就送她一具乾屍惡心惡心他。
可是,給包龍圖送一顆一百斤重的金球這也太荒唐了,您明知包龍圖是一位清官,不收禮物的。”
鐵心源似笑非笑的道:“他是一個清官,更是一個窮鬼,當大官當得家無長物,這是給誰看呢?
老子送他一枚大金球,看他還舍不舍得把這個金球拿出來在廬州老家辦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