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固哲哲聽到一片雲的問話,卻不理睬,拖出一個睡袋,弄了些青草鋪在底下,就準備睡覺了。
一片雲得不到回答,狠狠地一鞭子抽在扒拉死人腦袋的玉素普的背上。
玉素普轉過身,迷茫的瞅著一片雲。
他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片雲歎了口氣,重新回到火堆邊上,抱著雙腿瞅著燦爛的星空。
這就是他的困境所在。
可用的人手太少了,死士營裡有一大半人是回鶻人,還有十幾個宋人和漢人,五六十個吐蕃人西夏人,真正屬於他的人隻有不到兩百人,即便是這兩百人,在一起的時間太短,還無法確定他們的忠誠。
一片雲從不相信鐵心源會把一群人和裝備丟給他之後就不聞不問,就像鐵心源也從來不相信他一樣。
他一定會有反製手段的。
一片雲再一次歎息一聲,如果事不可為,他決定就率領能控製的那兩百人離開這支隊伍。
樸固哲哲想要送死,他不想……
樸固哲哲眯縫著眼睛瞅著火堆對麵的一片雲,摸摸懷裡的那張卷軸,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尉遲文要說等一片雲徹底想要離開死士營的就把這張卷軸給他看。
卷軸樸固哲哲看過,就是一張很普通的哈密王畫像,畫的也很一般,也就那雙眼睛看起來傳神一點。
這樣的夜晚,誰也睡不著,樸固哲哲想想自家的事,也是暗地裡歎氣,一片雲說的全是廢話,但凡要是有一點辦法,樸固哲哲也不想死,更不想給人家當死士。
這或許是自己看到的最後幾場星空了……樸固哲哲有些悲傷……
月光下的沙漠極美,白色的月光照耀在砂礫上,竟然隱隱反射著藍色的光芒。
蜿蜒起伏的沙丘上忽然冒出一支軍隊,軍隊全部步行,他們的戰馬就跟在後麵,很明顯,馬背上馱著沉重的物資,戰馬在沙漠裡走的非常艱難。
隻有兩百多頭駱駝組成的輜重隊,顯得很是輕鬆,駱駝碩大的蹄瓣撐開落在沙子上,隻下陷了一點就穩穩地站住了。
騎坐在駱駝上的阿大如同一個偉岸的魔神,兩顆油光鋥亮的腦袋在月光下極為顯眼,不僅僅是他,他麾下所有的將士都是光頭,一來在沙漠中沒有頭發非常方便打理,二來,馬上就要開始夜間突襲了,所有人頂著一個大禿瓢不但便於裹傷,還方便分辨敵我。
兩顆腦袋一起湊在火光前瞅地圖,場麵難看至極,這讓經過大將軍身邊的軍卒們無不掩嘴偷笑。
阿大聽見了也不再會,探手摩挲著自己的光腦袋對陪伴在身邊的火兒道:“火兒兄弟,你回去吧,剩下不足三十裡地,我們能在天亮之前趕到關口的。”
全身縮在皮毛裡的火兒嘿嘿笑了一聲道:“我就在五十裡後,阿大,阿二,要是打不過就儘管往回跑,隻要跑上八十裡地,爺就能保你不死。”
阿二的一張臉變得極為難看,衝著火兒怒視,阿大卻一點都不在乎,一邊卷著地圖一邊笑道:“老子不是沒跑過,於闐國的時候就被穆辛攆的滿山跑,情形要是不對,老子自然沒有死撐的道理,能帶著全軍跑回來就不算逃跑,最多算是轉進,這是大王說的。
老火,你要把工事構築好,彆老子真的跑回來了,你那裡卻拉稀。”
火兒笑道:“放心吧,能在沙漠裡麵大量的用木頭來修建工事的也隻有我們能做到。
為了這座工事,我可是拆了沙漠裡麵的兩座太陽神墓地,堪稱堅不可摧。”
就在火兒準備回頭的時候,前麵的哨兵卻帶著一個人快馬趕了過來,一點都不憐惜馬力。
另外一匹馬上坐著一個麵無表情的僧人,火兒停了下來,他想聽聽這些武僧想要乾什麼。”
武僧無視了火兒,僅僅對著阿大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大通話就傲然離開,連阿大地過去的酒囊都沒有接。
“那個禿驢說了些什麼?”火兒沒好氣的問。
阿大打落火兒的兜帽,在他光溜溜的腦殼上拍了一巴掌怒道:“我們現在都是他娘的禿驢。”
火兒摸摸青噓噓的頭皮尷尬的笑道:“差點忘了,趕緊說,那家夥說什麼?”
阿大抽抽鼻子瞅著前方道:“這些武僧追蹤一片雲竟然找到了另外一條路,我打算跟上去看看,如果能從虎頭山對阻普大王府發起攻擊,效果應該會不錯。”
火兒瞅著衝自己眨巴眼睛的阿大怒道:“彆想讓我幫你攻擊前麵,鐵三百才是你的副將,老子不是,大王說了,一旦開始打仗,要我躲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