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堡,沙漠殘酷的一麵就暴露在眼前。
高大的沙丘上豎立著一麵麵殘破的旗子,每一麵旗子下麵就有一座堡壘。
水兒當初用了大量的木板才在沙漠裡修建出一座座堡壘,現在給了哈密軍極大的保護。
夏日的沙漠白日酷暑難當,到了夜晚就會變得寒冷,這和太陽的光照有很大的關係。
沙子保暖性能很差,到了寒冬,整個沙漠裡幾乎就成了生命的禁區。
哈密軍如果沒有這些用木板搭建然後堆上沙子的堡壘,現在將會跟對麵的契丹人一樣苦不堪言。
沙漠中找不到燃料,哈密人可以用煤爐子取暖燒水,做飯,契丹人就沒有這樣的便利了。
隻能派出大量的兵卒去阻普大王府收集大量的木柴來給軍卒取暖之用。
蕭孝穆直到現在才有些後悔殺掉了耶律盛堂,如果有耶律盛堂這個地方官在,他就能輕鬆很多。
期待中的大潰敗遲遲沒有到來,這讓蕭孝穆心急如焚,再這樣下去,他的大軍不用哈密人來殺,就會被活活凍死在這片沙漠裡。
“為什麼還沒有西夏人的消息?”
蕭孝穆已經知道是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
軍中的部將齊齊的低下了腦袋,他們也想知道。
此次入侵哈密國,乃是遼皇製定的策略,為了讓西夏人出兵,遼皇甚至放棄了對最富庶的哈密城的占領權,把它分配給了西夏人。
並且把駐守黑山窺伺西夏的契丹大軍全部抽調進入了阻普大王府,才換得西夏人同意聯合作戰。
沒想到西夏人在麵對一個空虛的哈密國,依舊遲遲不能抵達胡楊城,從背後對哈密人發起進攻。
“沒有西夏人,我們難道就隻能坐在這裡寸步不前嗎?”能這樣囂張質問一個北院大王的人,隻有蕭偈魯這個祗候郎君。
他是遼皇派來督軍的親信,在軍中堪稱是遼皇的眼睛和耳朵,本來遼皇沒有讓他帶嘴巴來,可是,長期在皮室軍中養成的驕橫跋扈,他依舊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蕭孝穆皺著眉頭瞅了這個愚蠢的同族一眼,淡淡的道:“老夫早就聽說祗候郎君弓馬嫻熟,在冬狩中一人就射殺了六隻天鵝,取了四顆東珠,端是英雄了得。
不若明日的進攻,就由祗候郎君率領本部人馬前往如何?”
蕭偈魯雖然驕橫,卻知道在沙漠中作戰,與草原作戰截然不同,他引以為傲的騎射,在沙漠中並不能彰顯威力。
鬆軟的沙漠裡,戰馬根本就跑不起來,讓一個騎兵下馬和那些躲在堡壘裡的哈密人作戰,這和送死沒有區彆。
“屬下是騎兵……”
蕭孝穆轉頭瞅瞅軍帳裡的屬下,既然蕭偈魯低頭了,也沒有必要再威脅他,歎息一聲道:“步卒已經損耗過半,在座的誰又不是騎兵呢?
來人啊,請穆辛長老來軍帳議事。”
穆辛咳嗽的厲害,每到冬天,他的肺病就會發作,每日咳得死去活來,讓那些侍衛們很擔心他會猛地死去。
阿拉木很不理解長老留在沙漠的意義,他甚至不明白契丹人留在沙漠的意義。
冬天,留在沙漠裡絕對是在找死,這裡沒有水源,沒有食物,沒有燃料,即便是有二十萬大軍,在對付有著充足準備的哈密人依舊沒有多少勝算。
聽聞蕭孝穆的侍衛來請穆辛去大帳議事,阿拉木就霍然站起,他想幫助長老拒絕邀請。
穆辛猛烈的咳嗽一陣之後,喘均勻了氣息,對侍衛道:“請轉告大帥,該離開沙漠了,西夏人恐怕來不了胡楊城。”然後又繼續猛烈的咳嗽。
侍衛見穆辛確實辛苦,就轉身離去,將穆辛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蕭孝穆。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隻是一直下不了決心。”蕭孝穆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對蕭偈魯道:“我們如果現在撤退,你準備怎樣稟報陛下?”
蕭偈魯麵無表情的道:“下官本就是陛下的鷹犬,自然如實稟報,不會有任何隱瞞。”
蕭孝穆同樣麵無表情的道:“準備一下,明日天明之時給你一萬步卒,準備衝擊哈密人中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