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明白,貨物過兩手就已經不可信了,如此頻繁的倒手,你覺得你的貨物還是你的貨物嗎?
所以啊,老老實實的在清香城和哈密城繼續做你的絲綢批發生意,不要想的太多。”
糖糖緩緩站起來朝鐵心源施禮道:“終究會有人踏上這條西行路是嗎?”
鐵心源笑道:“是啊,不過,我不希望哈密國的人去走這條路,阿丹和阿伊莎比較傻,他們去走比較好。”
糖糖背著手站在門前,如同一位昂藏男子看著遠山道:“如果喀喇汗人開通了這條商路,他們獲得的利益將是最大的,您說是不是?”
鐵心源點點頭道:“有時候付出和獲得是相通的,喀喇汗人既然付出了,他們就應該獲得最大利益。”
糖糖幽幽的道:“你還是那個狐狸性子,膽子還是那麼小,做大事惜身,見小利忘命。
很多時候,我們就要在絕望中尋找一絲活命的機會,在絕境中殺出一條血路,如此,才是大丈夫行徑。”
鐵心源把腦袋搖的如同撥浪鼓,擺著手道:“你說的那種人我見過很多,現在他們墳頭的青草都有兩尺高了。
鐵家的家訓中對於富貴險中求這五個字是厲禁!”
糖糖凝視著鐵心源道:“那麼,你在哈密的作為又算什麼?”
鐵心源想了一下道:“我是一個很平和的人,隻要彆人不惹我,又能在我惹他的情況下可以保持平靜,我一般不會做的很過分。
至於我在哈密玩命的行為,你可以把他當做是一種藝術行為。
當我被人綁在一個大鐵球上踩著鐵球前進的時候,我要做的就是努力站在滾動的鐵球上方,努力做到不要被鐵球碾成肉餅。
結果,我踩著這個鐵球碾死了綁我的人。
這樣的經曆看似偉大,實際上,我早就發過一百遍不止的誓言,絕對不想再經曆一遍那個噩夢。
糖糖,好好活著,彆去當什麼開拓者,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一支商隊需要怎麼逆天的好運氣才能完成這樣一場偉大的交易。”
糖糖似乎笑了,隻是隔著薄薄的麵紗,鐵心源看的不是很清楚。
送走了糖糖,鐵心源的心頭有些唏噓。
趙婉手裡拿著鐵樂的虎頭帽從裡間走出來,踮著腳尖見糖糖走遠了,就對鐵心源道:“是不是覺得有些可惜?”
鐵心源歎口氣道:“可惜什麼,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趙婉從虎頭帽上拔下一根絲線,然後滿意的點點頭,用肩膀碰碰丈夫的肩膀小聲道:“人家嫌棄你膽小呢。”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這麼明顯的挑逗你都聽不明白?
意思是要你膽大一點去她房間……”
鐵心源拍拍額頭痛苦的道:“你喜歡吃香椿芽炒雞蛋,可是香椿這東西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你喜歡到心尖上的東西,對彆人來說可能就是厭物。
不要拿你的心思來衡量彆人。”
趙婉連連點頭道:“說的有道理,我準備下令禁止彆人吃香椿!”
說完話兩人就對視著笑了起來。
夫妻間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就會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樂趣,有些事情彆人看起來一點都不好笑,唯有夫妻二人才知曉其中的樂趣所在,相互打趣一番,愛情就變成了親情。
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聽鐵心源給他分析國際政治,糖糖知道了,自然就不會亂說。
商道的熱度還在繼續飆升,很多商隊都在莫名其妙的興奮,他們隻看到商道能帶來的龐大利潤,卻沒有,或者乾脆忽視了這條商道上暗伏的殺機。
商人就是這樣,有十倍的利潤,就會忽視自己的生命,這不是一道旨意就能平息下來的,阿伊莎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成功了。
尉遲灼灼終於不再給那些亂七八糟的貴婦們作畫了,如同鐵心源分析的一樣,她和趙婉才提起絲毛作坊的事情,趙婉就很大度的將這個作坊還給了尉遲灼灼。
還把從大宋帶來的染匠全部給了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定要保持作坊的順利運轉。
晚上吃飯的時候,鐵心源看著尉遲灼灼被染料浸染的花花綠綠的兩隻手,除了歎息之外,就是歎息。
看的出來,這婆娘是真的喜歡乾這事,什麼事情一旦喜歡上了,所謂的利用也就談不到了,因為,被利用的人已經從事情的本身中找到了足夠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