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寶再次歎口氣道:“撒迦以哈密國無窮的信眾為誘餌欺騙這些耆那教高僧來哈密國,現在,他應該已經占有了耆那教所在的地域。
不會再有人來找大王的麻煩。
這本來是一樁對誰都有好處的事情,耆那教可以向外傳播,撒迦有了一塊可以完全控製的土地,哈密國也能因為耆那教的存在,最終讓你那些惡劣的百姓一心向善。
隻是發生了這樣的慘劇,老僧與師兄堪稱罪孽深重,明日起,老僧將麵壁一年思過。”
鐵心源苦笑道:“撒迦不該派這些極端的耆那教眾,應該選擇那些能夠變通。
說實話,我認為耆那教的教義很不錯,很古樸,可是也太激進了,至少對宋人與漢人而言是這樣的。
可惜了一群誌向高遠樸實無華的人了。”
仁寶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鐵心源道:“看得出來這些人的死對你並沒有造成什麼特彆大的衝擊。
為何你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鐵心源皺眉道:“我不在乎他們打死了誰,我隻關心他們為什麼會在沒有官府下令的情況下就肆意打死人。
這是一種目無法紀的行為,非常的嚴重。”
仁寶無聲的笑了一下,指著鐵心源道:“我剛才說耆那教對大王來說是一種可以選擇的工具,這已經褻瀆了我的信仰。
現在大王又說你不關心死的是誰,隻關心律法受到了踐踏。
看來,老僧不是僧人,是陰謀家,大王不是人,而是律法!”
善良的人總是非常痛恨自己乾出來的惡事,仁寶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總是一邊乾惡事,一邊懺悔,不像他的師兄撒迦,活到現在除了好事沒乾過之外,乾的全是壞事。
鐵心源必須承認,上麵的話其實是他的惡念在作怪。
他曾經見過撒迦為流民籌集糧食,也見過撒迦坐在一群破衣爛衫的流民中間為汙穢不堪的流民治病。
更見過他為死亡的流民流淚……
隻是,這家夥唉……一言難儘。
死了十八個天竺人,屍體就堆在清香城府衙的停屍間,即便這裡有大量的冰,屍體依舊沒有法子保持不腐敗。
於是,在天黑的時候,三輛黑篷馬車出了清香城,帶走了停屍間的屍體。
清香城城守彭禮捉拿了幾十個趁著騷亂搗亂的潑皮,一頓板子打下去,就算是給那十八個死去的高僧給了一個交代。
歐陽修喜歡住在自己在瓦市子邊上的住宅,這是他的宅子,因此,住起來就長氣的多。
尤其是歐陽夫人對於這套三進的院子非常的滿意,尤其喜歡那個長滿青菜的菜園子。
這裡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寶藏,隻要進到菜園子她總能發現新的驚奇。
甘甜清脆的胡蘿卜是她的最愛,甜菜也是如此,歐陽修對此無可奈何。
對於宋人來說,甜食總是很難得。
當他看到夫人又開始咬胡蘿卜吃的時候,就歎口氣站起身準備去不遠處的相國府轉轉。
他已經見不得夫人收拾三兒子老婆的模樣,那個可憐的栗色頭發的女子,至今還跪在佛堂裡麵磕磕巴巴的念《女誡》。
搖著折扇穿過街市,歐陽修的心情很快就被外麵那些形形色色的宋人,漢人弄得愉快起來。
至少,這些當初被他弄來哈密國的人,如今都生活的很好,至少有閒錢在瓦市子裡亂竄了。
他當相爺的時候,諾大的相國府隻有從吏百十人,這還要算上相府的守衛官。
而現在,相國府與他在的時候大為不同。
密密麻麻的官榭從中堂一直排到前門,以前滿是樹木的地方現在全部變成了官榭。
他粗粗計算了一下,諾大的相國府現在裝了不下五百人,穿青衣的官員比比皆是,遠不是他在任的時候能比擬的。
霍賢知道歐陽修的來意,取出一封文書放在歐陽修麵前道:“哈密人並不想有太多的改變,他們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那十八個僧人穿不穿衣下場都不會有多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