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怒道:“你在東京城殺人殺的屍山血海的,誰不害怕?胡魯努爾早就跟那些人有勾連,見你殺人殺的如此忘我,他要是不跑才是怪事,我現在的困境都是你造成的。”
尉遲文又摘了一個梨子咬了一口道:“我當初就告訴過你,趕緊把胡魯努爾的家財弄到手,然後乾掉他,你非要磨磨唧唧的等胡魯努爾自己醒悟過來自動把錢財交上來。
現在出岔子了吧?你呀,真是人財兩空。”
嘎嘎仰著頭瞅著站在磨盤上的尉遲文道:“昨日有一隊行商出門一路向北去了洛陽,本來沒什麼,可是,這些人一出城就換上快馬一路狂飆,導致我派去的人手沒有跟上,之說那些人的騎術精湛至極。
你說這些人中間不會有胡魯努爾?”
尉遲文正色道:“我沒有接到關於胡魯努爾離開的消息,所以你大可放心,他一時半會還走不了。“
“你在他身邊安插了暗樁?誰啊?胡魯努爾狡猾至極你的暗樁彆給他蒙騙了。”
“他那個瘸腿老婆!”
“啊?不是說他們兩個很恩愛嗎?”
尉遲文不耐煩的道:”恩愛也有一個限度,我找胡魯努爾的嶽父,問他想要死還是想要活,那個早就不在衙門乾的胥吏自然知道如何選擇。”
“我覺得老婆一般不會背叛丈夫,你也知道,李大將軍就是為了一個女人跑了。”
尉遲文淡淡的道:“你看著吧,不會有什麼意外。”
嘎嘎搖頭道:“我覺得還是多一層防備比較好,多派點人去監視胡魯努爾全家!”
尉遲文瞅著走出小院子的嘎嘎深深地歎了口氣道:“你見到的全是恩愛夫妻,丫頭對你也死心塌地,處處維護你,老子見到的卻是人世間最醜惡的東西。
說起來,大王對你還真的是關懷備至,為什麼這種關懷我總是得不到呢?“
眼看著天黑了,尉遲文就走進了鐵心源以前居住的房間,熟門熟路的掀開床底下的一塊磚,從裡麵取出一個油布包裹。
他先是仔細瞅了一遍包裹的外形,記住了麻繩捆紮的方式,小心的從繩結部位取下一根白色的毛發,這根毛發應該是鐵狐狸的,放在一邊用一本書壓住,這才抽開了繩結,打開了包裹。
包裹裡麵有一本厚厚的劄記,全是用炭筆寫的,可是,尉遲文卻看不懂。
他相信這裡麵記述著大王所有的秘密,可惜,他一個字都看不懂,他僅僅知道,這份劄記是用歐羅巴文字寫成的。
歐羅巴是西邊一個極為遙遠的國度,遠的讓人對這段距離產生絕望的心態。
他不明白,大王是如何會這種奇怪的歐羅巴文字的。
這份劄記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打開了,他甚至抄錄了其中的一段文字請教了東京最博學的拜火教長老。
這個博學的長老唯一能告訴他的是,這是歐羅巴文字寫成的劄記,卻看不懂裡麵說的是什麼。
如果能夠解開,尉遲文相信,他對大王的了解會更上一層樓。
尉遲文挑亮了燈芯,從懷裡掏出另外一本劄記,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抄錄……
他相信,這個世界上總有人能解開這個謎團。
這種枯燥的工作,尉遲文乾的非常有耐心,直到天亮,他才抄寫完畢了最後一個字符。
他先是靜氣凝神一會,才重新包紮好這個油布包裹,鐵狐狸的那根毛自然也放在原來存在的地方,最後是挽那個蝴蝶一樣的繩結,為了挽好這個繩結,尉遲文練習了兩天。
今天,這部劄記就該送到世子殿下的手裡麵了,這是大王的吩咐,尉遲文不敢違背。
就在他把自己抄寫好的那部劄記揣懷裡的時候,他突然愣住了,因為他猛然間明白了一件事——世子殿下絕對能看得懂這裡麵寫的到底是什麼,負責大王為什麼要專門交代把劄記送給世子殿下呢?
他重重的在腦袋上捶了十幾拳頭,等到心情平複下來,他覺得腦袋痛的厲害。
眼前浮現國大王交代這件事的時候臉上浮現的溫柔,這讓他的腦袋更加的疼痛了。
“你把關懷給了嘎嘎,把溫柔給了喜哥兒,把縱容給了樂哥兒,把憐愛給了小蕊兒,唯獨把黑暗給了我……”
尉遲文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流,他曾經無數次的想要告訴大王,他一點都不喜歡去監牢,卻總是說不出口。
抱著劄記坐在馬車裡,尉遲文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賊,這讓他感到非常的羞恥。
無數次的想要把懷裡的那本抄錄本撕碎,然後用過燒掉,最後把紙灰吞咽下去……
馬車駛進東宮,尉遲文麵無表情的捧著那個油布包走進了鐵喜的書房。
那個陽光般的少年,正笑嘻嘻的看著他,尉遲文木訥的將油布包放在鐵喜的書桌上道:“這是大王命我交給世子的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