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便是當今的觀文殿大學士王成章,會試的時候是他點了章衡,如今算是王成章的學生了。
孫瑜與王成章是好友,早已有意向向王成章推了章衡。
章衡頷首一笑道:“子平承了王大人的恩,正想去拜訪王大人。”
兩人邊說邊下了台階,就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被簇擁著出了雲景門,那人顯得十分低調,後麵卻跟著很多官員。
孫瑜看到那個人,臉色不由得一冷,低聲說:“這狗賊……”
東京到洛陽的鐵路即將建成,這是太子的功績,也是他將多數人擰在一起的繩子,但是也有不少人希望割斷這條繩子,至少擰住他們的不能是鐵喜。
益讓位於啟標誌著家天下的開始,父傳子,子傳孫,兩千多年的的傳統早已根植在了這片土地的每一個沙碩之中,浸入每一個漢人的血液之中。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隻是曇花一現,龍的兒子是龍,狗的兒子是狗,湯餅店的兒子就該去賣湯餅,哪怕有整個哈密做彩禮也一樣。
曆史上不是沒有魚躍龍門的故事,鐵心源就是其中之一,但你娶個公主就想窺伺天子寶座,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趙氏沒有英雄,就讓狗熊來繼承,誰說狗熊生不出英雄?一代皇帝還不至於毀了整個大宋江山。
鐵喜可以當太子,決不能當皇帝,這是很多人的共識。
當然,尉遲文認為他們沒有占到哈密的便宜,所以才和占到了哈密便宜的人不對付。
“我等自然不與之同流合汙。”孫瑜說:“如今朝中支持哈密勢力大,且等著吧,夜路走多了總有撞到鬼的時候。”
章衡隻是應了一聲,看著那些人遠去沒有說話。
他覺得鐵喜當皇帝沒什麼不好,不說哈密王弄出的那些新鮮玩意兒,光是富庶的哈密國土能並入大宋,就足夠趙禎和他們這一代官員名垂青史了。
隻是有些人卻希望他們以另一種方式名垂青史,還要讓他當那個馬前卒。
他抬起頭,跟著孫瑜離開宮門。
王成章的府邸離皇城不遠,坐轎子也就是片刻功夫。
王成章的兒子親自將他迎進去,章衡跪下行了禮,恭敬的喊大人,老人家扶了章衡起來,笑道:“今日我承了你的禮,日後你喚我老師便可。”
旁邊有個人正站著,穿著件紫紅素衣的年輕人,笑眯眯的看他:“來王大人這裡喝次茶便看到了新科狀元,此行非虛。”
章衡笑道:“子平自然記得羅大人。”
說罷,便不再理會年輕人,與王成章說著話,等章衡走了,羅道晏才忍不住問:“我瞧您好像特彆賞識狀元,我看了他的文章,雖然是難得的人才……”
王成章歎了口氣:“你既然看了他的文章,就應該知道他是什麼性子。他主張嚴酷律法,字裡行間果決狠辣。我在建州就聽過他的名字,知道他的一些事情,這人用的好了,就是一柄鋒利的刀,要是用不好……”
羅道晏忍不住說:“那您是不打算用他嗎?”
“我自然要用他,不僅要用,而且要重用,趕在那件事之前把他提拔上來。”王成章笑道:“如今朝堂上支持鐵喜的人多,我們勢弱,所以正需要他這樣的人。我知道他有自己的算盤,但沒有關係,等他站在風口浪尖之上時,也沒了選擇的餘地。
通判隻是個跳板,等過幾個月,我安排一些事給他,再去向官家進言……官家現在隻是心死了而已,但等河南府的消息傳回來後,他肯定會意識到,自己需要這麼一把刀。”
羅道晏思考良久,點點頭,給王成章添了茶。
火車對這個時代的意義是非凡的,漢人對於舉一反三這個詞語的領悟力也是非凡的,事實證明,近代之所以會被西方拉開那麼大差距,隻是因為領頭羊的路走錯了而已。
當領頭羊的路走對,各種奇思妙想就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冒出來,並且有無數專業人士試圖將它變成事實。
大茶壺拖不動火車,是因為火車太重了,那如果將模型等比例放大,再將車身縮小,隻坐一兩個人呢?
輪子為什麼非要在鐵路上才能行駛?做成和馬車一樣的圓木,不是也可以再平地上行走嗎?
當鐵喜知道大宋將做營有人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皇祖父五十歲千秋節時,自己應該送什麼禮物了。
唯一的問題是,沒有鐵路的牽引,轉向怎麼辦?
不撞南牆不回頭是好品質,卻隻是對平頭草民來說是這樣,隻有具備這個基本素質,才有可能魚躍龍門,鳳翔於天。
對上位者來說,能轉彎兒,將困難繞過去,才是正道,如果有天撞了南牆,那一定是已經無路可走了。
趙禎顯然不是這樣的人,所以送給趙禎的小火車必須學會轉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