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進皇宮,鐵喜做的第一件事就趕到禦書房向趙禎問安。
趙禎坐在椅子上,冷著臉,一句話都不說,直到鐵喜在地上跪倒雙腿麻木,靠咬住嘴唇才能勉強不發出聲音,才長歎一聲:“起來吧。”
鐵喜雙腿木的厲害,連續3次都沒站起身,第四次才靠胳膊撐著慢慢挪到椅子旁坐下,縮著腦袋迎接來自趙禎的訓斥。
一個半時辰後,鐵喜木著表情離開禦書房,沒有回東宮,而是去了鐵家祖宅。
他走進門的時候,尉遲文和鐵嘎正烤著一隻滋滋冒油的羊羔,出乎意料的是,還有第三個人在,唐小小。
兩人對鐵喜的到來並不意外,連頭都沒有抬,所有精力都麵前的烤羊羔身上,有一種無聲的比拚,好像等羊羔烤好後,誰先搶到最肥美的一塊肉,誰就贏了。
隻有唐小小看到鐵喜進來,規規矩矩的行禮。
鐵喜點點頭,讓她站起來,然後一屁股坐在尉遲文旁邊,也不管羊羔熟沒熟,直接用刀子割下一塊羊腿肉,大口大口咬起來,憤恨的模樣,好像手裡攥著的不是一塊羊肉,而是仇人似的。
“隻是外表焦了,熱氣還沒有滲進肉裡,裡麵都是生的,小心鬨一晚上肚子。”尉遲文瞥他一眼,說道。
“明天正好有借口不去上學,好好在床上睡一天。”鐵喜將一整塊肉吞進肚子裡,才滿肚子怨氣的說道:“你知道我被罵了多久嗎?整整一個時辰,連一句重複的詞都沒有。
用他的話說就是,未來大宋再次發生戰爭,我肯定會禦駕親征,然後被對手活捉,變成亡國之君。”
“人說的有道理,你氣什麼呢。”尉遲文瞥他:“沒今天的教訓,你不就是會乾出這種事的人嗎?早說過讓你在東宮等著,一切都讓我來處理,你非不聽。”
鐵喜正想反駁,鐵嘎看了他一眼,開口說:“是這個道理。”
“怎麼連你也……”
“你自己想一想,你這幾年是不是過的有些太順了。聖人雲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你是不是正好反過來了?”鐵嘎說道。
鐵喜直接將目光落到尉遲文身上。
鐵嘎這輩子最恨的就是看書了,讓他看聖人書還不如殺了他,更彆說這麼流利的講出來了。
“沒錯,我說的,他隻是重複了一遍而已。”尉遲文大大方方的承認:“大王以前說過……”
“人不能過的太順,前麵太順,以後就會為過去做出補償。”尉遲文話沒說完,鐵喜就木然開口替他補充完:“但我父親還說過,這是瞎道理,有些人順就是會順一輩子,有些人倒黴,也會倒黴一輩子。”
“你覺得你是前者還是後者?”尉遲文瞥他。
鐵喜沒作聲,目光倒是落在唐小小身上,用眼神詢問尉遲文,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我準備讓她進密諜司。”尉遲文看了眼唐小道:“培養兩年,以後是個能用的幫手。”
唐小小靦腆的一笑。
鐵喜的目光在唐小小的胸口停留了一秒,收回目光。
他現在不想見到的這女人的原因之一就是,隻要看到她,就會想起白日在房簷處看到的風景。
或許,不應該拒絕宮裡的教養嬤嬤。
這個念頭在鐵喜腦中一閃而逝,他立刻搖搖頭,將思考重新拉回來:“蕭紅袖呢?”
“這女人有點厲害。”尉遲文用小刀給自己切了一塊皮,他覺得吃烤全羊這東西,就該七分皮三分肉才好吃,哪像鐵嘎這種人,抱著羊蹄就啃,暴殄天物。
“負責審訊她的人是韓琦,整整一個時辰,那女人居然什麼都沒說。”
“沒用刑?”
“該用的都用了,她繼續這麼硬氣,不該用的也得用了。”尉遲文看了一眼鐵喜:“她和韓琦那夥人沒關係,韓琦自己也急著證明清白,肯定會讓那女人活著,你想用她乾什麼?”
“我在想,能不能把她放回遼國。”
“你瘋了?”尉遲文差點把手裡的肉丟掉。
“那女人想要殺了耶律洪基,遼國皇庭內肯定有和她一樣想法的人,所以我想著,我們能不能幫她一手。”鐵喜給自己切了一塊焦黃的肉皮,然後將肉皮撕成兩半:“讓遼國分裂成兩個。”
“你要是困了可以直接去睡覺,沒必要和我們說夢話。”尉遲文對鐵喜的想法很失望。
這個計劃根本就是異想天開,他甚至懶得去想這裡麵有多少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