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車的女人沒解釋半句,隻是再一次把那個皮囊用相同的姿勢送了過來,尉遲文拔掉塞子,一口氣將裡麵的水全部喝完。
神清氣爽之餘,有些昏睡之前的記憶,在他腦子裡慢慢拚湊了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拉開衣領,讓冷風灌進來提神,繼而問:“你是那個賣餛飩的?”
“嗯。”拉車的人終於開了口。
尉遲文眯了眯眼,扯著嘴角,問:“我為什麼在這?”
“撿的。”女人答:“不知道你是哪裡的,準備送你回酒樓。”
原來如此。
尉遲文了然的點頭,將目光落在女人的臉上,當時在酒樓門口看到她的時候,他就發現這是個挺漂亮的女人。
小臉白白淨淨的,就是總繃著個臉,好像所有人都欠她什麼東西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於若菊。”女人頭也沒抬。
尉遲文挑了挑眉:“中道家落?”
一般像這種在最底層討生活的家庭,可起不出這麼雅致的名字。
女人回:“算是。”
尉遲文歪腦袋,打量起前麵的人來。
剛巧,這個角度正好落在女人的脖頸上,皮膚白瑩瑩的,一點看不出粗糙。
尉遲文舔舔嘴唇,悄悄動了動身子,換了好幾個姿勢,發現都不能看清女人全部的長相,有些心煩意亂,尉遲文抖了兩下腿,開口道:“停!”
於若菊掃他一眼:“上就到酒樓了。”
“我讓你停。”尉遲文是命令的語氣。
於若菊以為他想吐,停下腳步,結果尉遲文從板車上下來後,卻沒有照她預料的扶著牆吐,而是大大方方的盯著她看。
女人很好看,挑不出什麼差錯,但距離美豔這兩個字,還有不少距離,至少沒有西風閣那個新來的頭牌那股子狐媚氣。
女人的顴骨稍高,這讓她的五官顯得和男人有些像,反而為她增添了一股英氣。
出乎預料的……合他胃口。
也是這一瞬間,尉遲文動了個念頭。
身體深處有一種衝動,他把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又放開,來來回回好多次,確定自己的身體尚有餘力。
他注意到,女人的嘴唇緊緊抿了一下。
這個動作很快,也很隱蔽,但被他敏銳的捕捉到了,尉遲文嘴唇當即勾起來。
女人明顯是被他這樣看出脾氣了,隻是礙於他的身份,沒有發作。
很有意思的女人。
尉遲文收回目光,重新坐回板車上,任由女人將他推到酒樓門口。
這是一種彆致的體驗,很新奇。
“你不走嗎?”她問。
“這又不是我家,我為什麼要走?”尉遲文笑道,甩出一個鼓鼓的錢袋:“這樣,你把我送回去,這裡麵的錢全部歸你,怎麼樣?”
沒有多餘的交流,女人從酒店後廚拿回自己的東西,便推著尉遲文離開。
推車沒有去鐵家老宅,而是走了另外一條路,到陳橋門的方向,這是尉遲文給自己購置的一處宅子。
於若菊到一間宅子的門口停下推車,直接將手遞向尉遲文,意思很明顯,讓尉遲文將錢袋給她。
尉遲文從推車上下來,醉意未退,光站著都帶著少許踉蹌之態,沒有立刻將錢袋給她,而是盯著她問:“金子想要嗎?”
於若菊與他對視一眼,不笑不怒,隻開口道:“要。”
“好。”他點點頭,笑容看的出露骨:“今晚陪我睡,我給你金子。”
翌日,尉遲文在一身頭昏腦漲中睜開了眼。
頭疼的厲害,脖子也很疼,他閉著眼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吃力地仰坐起來,大腦裡一片空白。
記憶隻停留在昨晚在宅子門口,他讓她陪他一晚,他給她金子,然後呢?
想到這,尉遲文狠狠錘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結果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手摸上脖子,疼的要命。
尉遲文擰眉,喘息了好久,直到脖頸的疼痛恢複到可以忍受的範圍裡,才從床上下來。
是正午,陽光熾烈,尉遲文從宅子裡走出來,隔壁的漢子笑著和他打招呼:“尉遲大人,昨晚第一次見你喝那麼多酒。”
尉遲文停步,愣了一秒:“嗯?”
“門都進不去了。”大漢笑著說道:“今日清晨看你倒在大門口睡著了,還是我把你送進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