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用,”於父字句堅定,不帶分毫哀歎妥協的意味:“我知道,你現在硬氣了,有後台了,我管不了你,也不想管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曉得你在擔心什麼,那我就把話放這,家裡不需要你,我也不會再管你要錢。”
於父冷笑:“你彆忘了,你到底是老子生的,你的脾氣,老子也有。”
……
對話到這裡就結束了,於若菊盯著於父離去的背影,麵色發冷。
她發現,這個她恨了二十多年的老人,一直都想從她這裡扳回一局,並且他也做到了。
為這個殘破不堪的家,她拚了十多年的命,如今終於擺脫枷鎖,可以為自己好好活著了。
她以為,她能夠居高臨下,看著曾經一次次將她壓在地底下,折磨自己的爹,看他變得像螞蟻一樣渺小,像接上的乞丐一般可笑。
可是,這個結果沒有出現。
她深吸一口氣,腳步也向前挪動了一分,試圖朝正在離開的男人呐喊,挑釁:來啊,有本事你繼續將我踩在腳底下啊……
但這個老人不屑和她多說一句話,負手離去。
他簡單地扭轉戰局,讓他從“將被拋棄者”,瞬時成為先放棄她、變成身居高位的一方,付出的,僅僅是未來可以從她身上討到的好處而已。
血脈這種東西真可怕啊,也許,她真的要感謝這個男人。
沒有他的傳承與逼迫,她身體裡也許不會有這麼多強硬的自尊心出現,不斷聚集,變得強大,最後讓她煥然一新。
“他說不要。”於若菊深吸一口氣,看向她的娘親。
“我知道,我都聽見了,”於母大概已經控製不住眼角瑟瑟的心酸和蕭索,隻得垂眸,把那張紙推回來:“若菊,我們真的不需要,你好好過你的日子。”
於母凝視著於若菊,眼底有淚光爍動。
她像要把一生的遺憾和希望都寄希望到這個女孩身上,希望她活出她一輩子都不敢想象的樣子:
“若菊,我的女兒,好好活著。”
…………
回去前,於若菊和尉遲文二人,還意外撞見剛從集市回來的張小七。
兩個老朋友,雖然一段時間沒見,再見也沒什麼陌生感。
一起去茶樓坐了片刻,談天說地。尉遲文反倒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其實,大概一個多月前,於若菊就想放棄自己在湯餅店的所有收益,以後店裡的所有收益都歸張小七所有。
張小七完全不同意,卻到拗不過於若菊的固執。
所以她前陣子知道於若菊出事後,張小七用本來應該分給於若菊的那些銀錢,偷偷找了很多街上的浪人和乞丐,讓他們在街頭巷尾裡竭儘所能地拆牛平安偽裝,還於若菊一個清白。
而於若菊也猜出了是她,在牛平安找她的第二天,就得到了與自己猜測完全一致的答案。
她及時製止了張小七,後者也很聽話,從此作罷,再沒插手過這件事。
所謂心有靈犀,都是幾十年年積澱下來的友誼。
雖然之中曾有過矛盾分歧,但彼此這一生最放不下的姐妹,依舊隻有對方。
得知此事的尉遲文,也忍不住私下和彆人表揚讚歎,聲稱必須給張小七一些便利,比如給她的湯餅店換一個更大的門麵,換一個人流更多的地方,甚至直接將她的湯餅店變成哈密商會的指定集會地點。
下一秒又氣急敗壞,居然是牛平安那個混賬東西當初一聲不吭的把於若菊丟下不管了?
這人必須付出代價!
又有些僥幸,還好那人不是什麼東西,於若菊才能變成他的所有物。
兩個女人彼此無言。
——
當晚,於若菊沒有回酒樓了。
她在很多人曖昧的眼神裡進了鐵家院子,兩人一進房間就開始接吻,彼此慰藉。
……
尉遲文把於若菊摟在懷裡,手指在她的頭發上遊走,愛不釋手。
撫摸了會,尉遲文沒來由想到了哈密國牧羊的大草原,不禁感歎:“野馬。”
“你是騎士還是我是騎士。”於若菊風輕雲淡問。
尉遲文:“靠!”
他感覺自己的男性尊嚴被挑釁了。
剛要把她撈回來再戰個一場拚個你死我活分出成敗勝負,女人已經披上衣服,一個利落的翻身下床,離開了房間。
撲了個空。
算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尉遲文撓撓頭發,也換了衣服,來到院子裡的果樹下。
兩條腿都搭在小桌子上,一名下人走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尉遲文不耐煩的點點頭,讓下人請人進來。
來的人叫嶽雲,也是哈密國的女商人。
尉遲文覺得哈密國的女商人特彆多,很多人甚至還有參軍的想法,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來自鐵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