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季前賽(日199)(1 / 2)

殺手序列倉庫。

柏溢和柏嘉木百無聊賴地戳了戳正麵倒在地上的黑桃,柏溢長歎一口氣,看著?自己手指上染上的冰碎,幽幽地說:“…如?果黑桃這家夥不是?正常人?,我現在懷疑他?已經死得硬邦邦了。”

柏嘉木無語地看他?一眼:“能說點好話嗎?”

“這已經我能想到最好的話了。”柏溢雙手捧著?臉,目光微垂,“我真是?不喜歡看到死人?。”

“我老婆死的時候也是?這樣,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人?沒了真是?一瞬間的事情。”

柏嘉木一頓:“彆想了。”

“我要是?能忍得住不想,現在也不會在這個?遊戲裡了。”柏溢歪了一下頭?,目光失神地輕聲呢喃,“那個?時候一直在想,她死了我要怎麼辦,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隻好每天就蹲在她的公?墓旁邊發呆,直到被守墓的老大爺趕走。”

柏嘉木靜了一會兒,問:“你那個?時候,為?什?麼不回家?”

“不想回家。”柏溢低著?頭?,“……覺得沒有她的地方就不是?家,隻是?一個?房子而已。”

“去年黑桃帶著?我們贏了比賽的時候,當時隊伍裡的我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個?願望,有兩個?人?許了,我當時也想許願她回來,但是?被黑桃阻止了,沒許。”

“嗯。”柏嘉木垂下眼簾,“我也被阻止了,沒許。”

柏溢恍然地笑了一下:“……這家夥的直覺有時候真是?敏銳得驚人?。”

“那兩個?許了願的家夥沒多久就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我花了很大工夫都沒有找到,現實裡,遊戲裡,好像都沒有人?記得這兩個?人?的存在,還是?去年的冠軍隊伍裡的人?。”

“後?來我單獨去查過。”柏嘉木說,“沒有查到任何信息,但也能大致推斷出來——”

“——曆年來許過願的冠軍隊伍裡的人?,都一起憑空消失了,還把他?們無論遊戲還是?現實裡的留存信息抹除了,我連他?們打比賽的時候一卷留存的錄像帶都找不到。”

“感覺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溢又是?歎息一聲:“雖然大概猜到了這什?麼狗屁願望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驗證了還是?挺難過的,那個?什?麼讓我們許願的神還說,如?果你們現在不想許,可以先把願望儲存起來。”

“獵鹿人?,黃金黎明,還有國?王皇冠這些拿過冠軍的公?會也是?這麼乾的吧,察覺到了許願有風險,就先把願望儲存起來。”

“願望不知道是?好是?壞,每天那麼辛苦地訓練,現在還要經曆隊友的死亡,有時候我都在想——”柏溢轉頭?看向柏嘉木,很輕地問,“小嘉,你說我們為?什?麼還要繼續下去?”

“我真想問問那些拿到了願望的大公?會會長,他?們堅持下去的理由是?什?麼?”

柏嘉木微微偏頭?,沒有正視柏溢渙散的眼神,冷靜反問:“你不是?問過逆神嗎?他?曾經算是?獵鹿人?的半個?會長,手裡也有願望。”

柏溢眼神驟然回攏,他?沉默了下來,隔了很久才說:“逆神給的理由太?奇怪了。”

柏嘉木瞥他?一眼問:“什?麼理由?”

“逆神想要繼續拿到願望的唯一理由就是?——”柏溢緩緩地抬起了頭?,“——為?了阻止彆人?從神的手中拿到願望。”

某醫院病房。

白柳閉著?眼睛呼吸平穩地躺在病床上,膚色幾?乎白得和床單差不多,放在被子上的手向上,一邊的手腕上綁著?脈壓束縛帶,另一邊的手背正在打點滴。

他?身上的襯衣領口微微敞開,貼著?心電圖的接頭?從襯衫裡一路外延出去,接到旁邊的心電圖儀器上,心電圖機的小屏幕上的波形平緩地起伏著?。

“已經兩天了,怎麼還沒醒啊……”牧四誠趴在白柳的床頭?旁邊,懨懨地說,“醫生不是?說沒什?麼事嗎……”

“血液檢查,腦部?CT,MRI,能做的檢查全都做了。”木柯雙手握拳抵在膝蓋上,他?坐在板凳上背挺得很直,嘴唇緊抿,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病床上的白柳,“除了有些外部?輕傷,暫時沒有檢查出來太?多的問題。”

牧四誠突然怒了,他?齜牙斜眼掃了木柯一眼:“受那麼多折磨,怎麼可能是?輕傷?!”

抱著?胸低

頭?靠在病床正對的牆邊的唐二打突兀地開口:“白六折磨人?一般是?卡著?對方的痛覺和心理承受極限來的。”

“隻是?痛,不致命,甚至沒有太?多傷口,就算抓捕了,也很難判定,隻是?人?一般會被折磨瘋。”

那個?名字一出來,整個?病房裡都是?一靜,沒有人?再開口說話了。

唐二打看所有人?沉鬱的表情,他?張了張口,略顯僵硬地轉換了一個?話題:“劉佳儀,你是?早先就和白柳商量好做局讓拉塞爾公?墓贏嗎?”

“嗯。”劉佳儀坐在板凳上,低著?頭?看不太?清表情,“不知道白柳和查爾斯商量了什?麼,回來就和我說了這件事,說要做局讓拉塞爾公?墓贏。”

“我一開始是?不同意的,這太?亂來了,打假賽這種事情也就賭徒俱樂部?那種神奇公?會才能做得出來,我們這種新生公?會搞這種東西?,一定會人?氣嚴重下降。”

“但白柳最終說服了我。”

劉佳儀隔著?可視護目鏡看一眼躺在病床上沒什?麼生氣的白柳,深吸一口氣集中注意力才繼續說了下去:“首先就是?人?氣問題,從各方麵來講,我們都需要在挑戰賽之前?讓全體獲得免死金牌,但從實際來講,這不太?可能。”

“我們最後?一場是?對拉塞爾公?墓,對方的低人?氣和遮掩的戰術風格就導致這場比賽無論再怎麼精彩,都不可能給我們引流帶來高人?氣,從最大利益化?的角度來講,我們贏了這場比賽獲得的東西?並不多,隻是?拉塞爾公?墓小小的賭池百分之五的抽成罷了。”

“整場比賽裡最有價值的東西?,反而是?我們自己的賭池。”

“進入挑戰賽後?,雙方的賭池都會清空重計,白柳想要拿到我們自己的賭池,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做局暗中下場讓對方贏,但這其實很容易被查到,為?了方便後?續甩鍋,白柳想到了拉查爾斯下水。”

木柯聽得擰眉:“但查爾斯,看得上我們公?會的賭池嗎?”

“當然看不上,查爾斯自己賭徒俱樂部?的賭池是?我們賭池的上百倍大,單純論積分我們公?會放在他?眼前?遠不夠看的。”

劉佳儀冷靜地回答,“但查爾斯這家夥和白柳不一樣。”

“他?喜歡的並不是?錢,而是?賭博本身,他?享受的是?幾?十倍翻盤,以小贏大的快感,不然這人?也不會每年砸那麼多積分從新人?裡去發掘黑馬,而不是?培養他?自己的公?會。”

“從這點來看,拉塞爾公?墓贏我們,完全符合這家夥的賭博審美觀,所以白柳一下鉤子,他?就愉悅地咬鉤了。”

“白柳準備開場就拉大對局優勢,壓迫拉塞爾公?墓的人?到極致,做大雙方賭池差距給查爾斯一個?滿意的季前?賽賭博局,同時和拉塞爾公?墓的人?看能不能達成交易,是?一個?一箭三雕的計劃。”

劉佳儀收回落在白柳臉上的視線,深呼吸了一下:“雖然從最後?結果來看,和白柳預料的差不多,但……”

過程實在是?差太?遠了。

牧四誠意識到了什?麼,嘟囔著?抱怨起來:“靠!不是?吧!所以你這次在場上話才那麼少?你和白柳早就知道我們會輸了?!”

“你們做這種大局都不提前?和我們商量一下嗎?”牧四誠目光一厲,質問道,“實在是?太?沒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劉佳儀翻了個?白眼:“這局要演的好嗎?你們三個?成年男性,但凡有一個?演技稍微好點,白柳也不至於來找我這個?八歲的小姑娘幫他?做局。”

三個?演技不好的成年男性齊齊沉默了下來。

“叩叩叩。”

病房的門傳來了被小心翼翼敲擊的聲音。

唐二打下意識掃了一眼病床上的白柳,摸向後?腰就要拔槍,拔到一半才反應到這是?現實不是?遊戲,不會再有人?傷害白柳了,於是?頓了一下。

劉佳儀注意到唐二打拔槍的動作,也頓了一下。

……連唐二打都過敏感到這個?地步了。

目睹白柳被白六折磨這件事,看來所有人?都需要一定恢複期了。

唐二打把手放了下去,沉聲道:“請進。”

門被緩緩推開,袁光雙手提著?個?沉甸甸的大果籃,尷尬地站在門外,微微欠身:“打擾了,我來探望白柳。”

見到是?袁光,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一瞬間淡去,就連唐二

打這個?一向寬和的人?也隻是?凝視著?袁光,沒有開口請對方進來的意思。

被四道死亡視線注視的袁光內心:QAQ。

很想立馬跪地說一萬遍對不起!!!

最後?還是?木柯先開的口:“謝謝探望,先進來吧。”

袁光後?背緊繃地點頭?說了句謝謝,如?履薄冰地踏了進來,動作輕柔地把果籃放在了病床一旁,然後?略顯擔心地看向病床上的白柳:“還沒醒嗎?醫生怎麼說?”

“你昨天不是?剛來問過嗎?”牧四誠看也不看對方地嗤笑一聲,“昨天醫生怎麼說的今天醫生就怎麼說的唄,一天之後?你就記不住了?”

“來彆人?麵前?做好人?,好歹把戲做全吧?”

袁光臉上的表情變得愈發尷尬,他?握拳咳了一聲,木柯淡淡出聲打斷了牧四誠:“醫生說今天情況和之前?差不多,沒有什?麼大事,隻是?再不醒,無法正常吃東西?,就要考慮胃管插管營養攝入了。”

“考慮到插胃管會讓人?很不舒服,目前?我還在問醫生有沒有彆的辦法。”

袁光沉默了下來,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又覺得說什?麼都很蒼白。

他?現在已經清楚白柳的一切事情了。

這個?比他?還小三歲的年輕人?是?個?和他?一樣的做互聯網工作的,不久前?被裁員下崗了,住在一個?偏僻地帶的,隻有四十平左右的老舊出租屋裡,在孤兒院長大。

最喜歡吃的東西?,是?打五折以下的便宜火鍋,用的手機是?三年前?大學畢業時候,朋友給他?買的舊款式,兩年前?遇到飛車族擦肩撞到白柳,把他?的手機勾出來把屏摔碎了,但白柳到現在還沒換。

當一個?人?過得比另一個?人?好很多很多的時候,這個?人?去幫助另一個?人?,或許隻是?出自一種居高臨下的同情,一種社會輿論的壓迫,一種資源平衡的考慮,帶有一種理所當然的人?性規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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