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無儘擴張的兔子洞·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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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結束後的幾天,萬人橋翠抽空回了趟老家神山市。差不多一周前,他接到了來自兄長的電話,不得不趕回來參加一些必要又繁冗的社交活動。

萬人橋氏的本館自然是坐落於自家的土地上,淹沒在半山腰的樹林中。除了節慶假日,這條上山的路幾乎不會有外人過來。也就是趕上時候正好在舉辦祭典活動,還能在附近的商店街看到大批的觀光客和成群結隊出沒的年輕人。

萬人橋翠原本也不是愛好室外活動的運動係男子,相較同齡人更纖瘦的體格騎著自行車爬山路斜坡。再扛著四月已經初顯強烈的日曬,到本館門口時臉上已然出了一層薄汗,氣喘籲籲。

進門之後,多年以來一直負責家政的宮內女士貼心地遞上濕潤的毛巾。

穿過半露天的走廊,一側便是父親堅持日複一日親手打理的庭院。明明隻有半年多沒回來,這片的景觀已經是整個大變樣了。

被引著路經過會客廳,隔著緊閉的拉門,萬人橋翠隻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偶爾傳來幾句低聲的交談。

“從東京都過來了幾位先生。”

見萬人橋翠有些好奇,宮內女士湊到他耳邊,壓低嗓子說了幾句。

“陽世少爺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談,暫時不能進去打擾。”

就這樣站在外麵交頭接耳讓人覺得做賊心虛,萬人橋翠猶豫了片刻,還是加快腳步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既然回了老家,萬人橋翠最終還是將身上的襯衫換下,穿上收納在衣櫃深處的的細紋和服,更為傳統一些。

換了一身衣服,再出來的時候會客廳的障門還是緊閉,裡麵不停傳來雙方激烈交鋒的聲音,這一次萬人橋翠則是壓低了腳步聲迅速離開。

走到玄關處,宮內女士已經早早等候在一旁,將織金緞包裹的禮盒提給他,"最近大家都在忙著籌備生雛祭,就麻煩你順路拿過去了。"

萬人橋翠小心翼翼地捧起,裡麵傳來細碎的脆響,壓在雙手上的重量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再沉一些。

“這是裝了什麼進去?”

“不過是兩瓶酒,提著的時候要當心一些。”

宮內女士雙手盛托在下麵,看他拿穩了才慢慢鬆手。

“老爺突然被人叫去市政廳了,隻能辛苦你走一趟。”

萬人橋翠忍著禮盒的沉重,順手將放在櫃子上的手機和萬寶路塞進衣服,點點頭示意便出發了。

目的地是在水梨神社,按照往年的安排,這個時間正是在籌備祭典的前期事宜。萬人橋翠順著坡道經過遠路橋,慢慢悠悠地向著河流下遊方向走去。

沿著河流一側的早櫻已經開始有了綻放的勢頭,順著風盤旋而下是零散的粉色花瓣。生雛祭還沒到開始的日子,這邊的通路上早已遍布絡繹不絕的人流,還有些甚至扛著專業的拍攝器械,萬人橋翠一眼就看出是地方電視台的采訪團隊。

‘最近確實有消息,大概是準備拍攝地方祭典的相關紀錄片。’

神山市四周群山延綿多以農業為主,又沒有發展旅遊業的基石。一想到投入的選金添頭和說不準幾年後會出現在報紙頭條上鞠躬道歉的官員照片畫像,萬人橋翠深深歎息。

放下過分沉重的“心意”,落在地上發出了微不可聞的悶響。他斜靠著粗壯的櫻樹休息,被勒到發紅發痛的手微微顫動,鼻腔內充盈的是初春還有些冷意的空氣,幾乎不可聞的泥土夾雜微微的花香。

“已經是春天了啊。”

萬人橋翠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感歎。

“是啊,已經是春天了。”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附和的回答,萬人橋翠條件反射站直身體,順著聲音的來處向前探出頭。

隔著光禿禿的樹乾,另一側站立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穿著漆黑色套裝的男人。雖說以貌取人不是什麼好習慣,這種鄉下地方會有誰穿這種燈籠褲,又不是街上的暴走族。

萬人橋翠的視線略過對方額頭上那一撮奇怪的劉海,躬身抱歉,“失禮了,好像自言自語了一些奇怪的話。”

“是我這邊自顧自地搭話了。”

男子看上去脾氣還不錯,隻是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總覺得氣氛有些尷尬,萬人橋翠猶豫片刻還是將懷中的煙盒遞了過去,這是他不久前才勉強習慣的成年人之間的社交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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