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褪色於山林中·一(2 / 2)

透過窗戶抬頭望向近在眼前的巨大屋宅,上麵的每一個裂縫似乎都藏匿著不為人知的曆史。被雨水衝刷沉澱到幾乎發黑的牆壁和屋簷,隻是想想就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來。

‘母親她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生活在裡麵的呢。’

萬人橋翠心情複雜。

這座年代久遠的屋宅原並不是屬於萬人橋家的地產,而是萬人橋翠的母親萬人橋真理那一脈的財產。舊姓的生鞠氏據說是落魄的華族後代,到了近代除了一些地產和一棟比人還要年老的大宅之外也沒有遺留下來什麼金銀錢財了。

不過真正讓這一脈消失的還是萬人橋真理——或者說生鞠真理——年幼時期經曆的一次堪稱悲劇的惡性事件吧。

萬人橋翠也是從他的父親萬人橋丙誌那邊知道的一個大概。

那個時候母親已經去世很多年了,隻不過是在某一次祭奠的時候偶爾說起了這個可怕的曆史。

“本來她的父親,也就是你們的祖父吧,還有一個親血脈的弟弟。但是因為才能和人品上的差距,兩兄弟的父親最後還是決定將大部分的固定資產留給了真理的父親。”

由於是通過第三方之口的轉述,或許也是時間過於久遠的後遺症,萬人橋丙誌在談及一些細節的內容時也帶著些許含糊不清的不確定。

“大約就是這種利益分配上的差異導致的嫉妒和憎恨,在某一個夜晚真理她的叔父糾集了一批浪人衝進他們家中,將那棟住宅裡的所有人都殺害了。”

“所以母親她是唯一的幸存者嗎?”

當時一起的還有萬人橋陽世,他似乎對這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可怖往事而格外震驚。

“但是她以前從來沒有提起過。”

“誰知道呢,可能是那個男人還殘留著唯一的一絲良心吧,也可能是她當時幸運地躲在了什麼地方才恰好逃過一劫。”

萬人橋丙誌不忍細想,這樣殘忍的故事隻是複述一遍就足夠損耗心力,更彆提那親身經曆過的可憐人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路過的村民看見了山路下的屍體才發現了異常。最後一群人在倉庫的水缸中找到了縮在裡麵的真理,聽說她當時滿身傷口連穿著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

“那母親的叔父最後找到了嗎?”

萬人橋陽世勉強從震驚中緩過來,追問道。

“逃了?死了?有誰能知道呢。那個年代彆說監控了,連電話都裝不起,要找一個改名換姓逃跑的人隻能說是難如登天。”

萬人橋丙誌一說起萬人橋真理的經曆臉上便是化不去的愁雲,或許正是年幼時的慘痛經曆才會造成她之後精神上的不穩定也未可知。

即使已經過去了幾十年,那名或許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凶手還是如同一隻如影隨形的惡犬,死死地咬在了萬人橋真理的身上。他殘留的惡意就這樣磨損著她的精神和意誌,直到這名女性最後踏入死亡的墓碑。

思緒回到當下。

萬人橋翠光著腳踩上主屋的地板,確實如五町美江所言,每一次落腳都可以感受到木板稍稍彎下的韌性。

都已經老化到這個程度了,還能在風吹日曬中再堅持多久呢?

青年感受著腳底傳來的奇怪觸感,那是木質地板表層已經磨損之後的粗糲硬化和乾澀,如果隨意地蹦跳幾下說不定就能立刻踩出一個洞。

‘話雖如此,但是要推翻重建什麼自然也是不可以做的。’

穿行在宅子的過廊中,萬人橋翠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