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臨洲還是不記得他,三天了,他沒在傅臨洲心裡留下任何印象,好與壞的印象,都沒有。
蘇宥心灰意冷地把文件發給許總,然後拿著飯卡去了食堂。
他端著盤子慢吞吞地找位置,剛坐下來,眼前就出現一片陰影。
是謝簡初,他的表弟。
謝簡初大咧咧地坐下來,用筷子撥了撥餐盤裡的菜,“你不是喜歡吃蘿卜的嗎?我用這個跟你換糖醋排骨。”
“我什麼時候喜歡吃蘿卜了?”
蘇宥話音未落,謝簡初已經從蘇宥的盤子裡夾走了三塊排骨,還自顧自地說:“誰讓食堂這麼摳門,我還沒想好選雞胗還是排骨,那大媽就幫我盛了雞胗。”
蘇宥看著盤子裡孤零零的一塊排骨,皺著眉頭說:“謝簡初,你不要太過分了!你已經這樣一個星期了。”
“你怎麼這麼小氣?”謝簡初不滿地看著他,“你本來就吃得不多啊,而且我爸媽養你養了這麼多年,你總得回報吧。”
蘇宥低下頭,“那我也是回報小姨和小姨夫,不是回報你。”
“我就代表他們!”
謝簡初嫌他煩,撂下一句話就舉著餐盤去了彆的桌。
從小到大,謝簡初都像龍卷風一樣,卷走蘇宥的所有物,然後坦然離開。其實他什麼都不缺,他隻是習慣了搶蘇宥的。
寄人籬下,總是沒資格抱怨什麼。
蘇宥繼續一個人吃,他看著那塊僅剩的排骨,傷心地想:我都舍不得吃你了。
當然他最後還是忍痛吃了。
吃了一頓沒怎麼飽的飯,蘇宥慢吞吞回到會議室,把桌上的材料收拾好,走到一半又被地上的電線絆了一跤,踉蹌了幾步,然後咣當倒地。
他明明整理好的,不知道是被誰不小心踢出來了。
結果誰都沒摔,就他摔了。
真是倒黴。
坐在工位上揉腿,傅臨洲辦公室的門還是緊閉。
蘇宥呆呆看了一會兒,然後繼續工作。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收拾好東西,到公司樓下的便利店,買了一個飯團。
正好牛奶促銷,蘇宥多加了兩塊錢,又買了一盒純牛奶。
在地鐵上,他打開手機,點開傅臨洲的微信,聊天記錄裡麵隻有寥寥幾句工作任務,傅臨洲的朋友圈裡更是空空如也。
蘇宥懷疑傅臨洲是不是屏蔽了他。
其實屏蔽他也很正常。
鑒於傅臨洲連他的名字都還不記得,蘇宥覺得他連懷疑都是一種自作多情。從性向的角度而言,甚至是一種對傅臨洲的冒犯。
如果傅臨洲知道他的下屬借他做那樣的夢,該有多憤怒,他一定覺得很惡心。
蘇宥逐漸從夢的餘韻中收回,他現在一想到,就開始愧疚叢生,他下意識地用左手攥緊了右臂,直到用力過猛,胳膊疼到極點,快要承受不住時,才慢慢鬆開。
他一點一點呼出胸口的氣。
兩旁的人未發覺異樣,蘇宥緩了緩,然後起身出了地鐵。
回到家裡,他脫掉外衣,躺到床上。
重感冒加上工作的疲累讓他很快就陷入困倦。
*
夢裡傅臨洲依舊抱著他。
蘇宥已經接受了他和傅臨洲是夢裡的夫妻這個事實,完全放鬆自己,在傅臨洲懷裡滾來滾去,折騰了半天,忽然感覺到餓。
他仰頭看向傅臨洲,可憐巴巴地說:“我餓了。”
傅臨洲便牽著他的手來到廚房,蘇宥像小跟屁蟲一樣緊緊貼著傅臨洲,生怕弄丟他。
傅臨洲剛解開袖扣,蘇宥就幫他卷袖子。
他低下頭,傅臨洲的注意力就落在他微微蜷曲的頭發上,這頭發讓他看上去像個毛茸茸的小動物。
傅臨洲忍不住又抱住他。
蘇宥在他懷裡悶了一會兒,莫名很想傾訴,他小聲說:“我晚上都不怎麼吃,一個人做飯很不方便,做少了不夠吃,做多了第二天又不想吃,而且我的出租屋裡也沒有微波爐,所以我每天晚上都隻吃一個飯團。”
傅臨洲很心疼,把蘇宥抱在流理台上,蘇宥慌忙摟住傅臨洲的肩膀,傅臨洲看著他,認真道:“以後不可以隻吃飯團了,我給你做好吃的。”
蘇宥突然紅了眼。
傅臨洲哄了他很久,然後轉身做飯,他給蘇宥做了糖醋排骨和清炒蝦仁。
蘇宥坐在桌前,傅臨洲把盤子往蘇宥的方向推,“多吃點。”
他這個動作讓蘇宥的眼圈又紅了。
蘇宥想:夢裡真好,吃飯不用坐最邊上,吃排骨也不用怕被謝簡初搶。
他一個人吃了一整盤的糖醋排骨,肚子都撐圓了,傅臨洲伸手摸了摸,觸感柔軟,蘇宥連忙捂住肚子,低下頭。
他一捂肚子就把傅臨洲的手壓住了,想挪開又被傅臨洲抓住。
傅臨洲一隻胳膊搭在蘇宥身後的椅背上,另一隻手貼著蘇宥的肚子,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衣傳導到蘇宥的皮膚上。
蘇宥連呼吸都屏住,他很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吃這麼多了。”
傅臨洲笑著把他撈進懷裡,“吃多少都沒關係,我養著。”
傅臨洲的身量比蘇宥高出許多,肩膀寬闊,胸膛健碩,蘇宥側坐在他腿上時,幾乎完全被他籠罩住。
他知道是夢,所以逐漸放鬆,軟趴趴地倒在傅臨洲的肩膀上,任傅臨洲擺弄著他的手指。
“寶寶。”
蘇宥沒反應過來這個稱呼是在喊自己,還愣了愣,直到傅臨洲低頭看他,他才後知後覺地紅了臉。
傅臨洲用臉頰碰了碰蘇宥的額頭,說:“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