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破了蘇宥的幻想。
是鄰居來串門。
“簡初和小宥都在家呢,阿姨做了點藕盒茄盒,剛炸出來的,你們嘗嘗。”
蘇宥洗了手走到客廳,笑著打招呼:“方阿姨好。”
“誒喲,小宥你好,這兩年是不是又長高了?”
蘇宥靦腆地搖了搖頭。
劉琴到客廳喊謝簡初,推搡了半天,謝簡初才不情不願地起身。
方阿姨還在和蘇宥說話,“小宥像他媽媽年輕的時候,模樣真清秀。”
蘇宥害羞地彎起嘴角。
劉琴笑著說:“男孩子還是得陽剛一點。”
蘇宥低下頭。
方阿姨把藕盒和茄盒放進劉琴家的盤子裡,笑著問:“兄弟倆現在在一家公司上班,是吧?”
“是呢,巧的很。”劉琴說。
方阿姨特意夾了一塊藕盒到蘇宥碗裡,“算了算,小宥也在這裡住了十年了。”
蘇宥朝方阿姨笑,“謝謝阿姨。”
方阿姨看他的眼神裡似有憐愛,摸了摸他的頭發,說:“多吃點,乖孩子。”
劉琴也感慨:“是啊,十三歲生日沒過就來了,一晃十多年了。”
一旁正在看電視的謝明升突然開口:“現在養孩子的花銷實在太大了,吃穿住行都要花錢,還得一直養到他大學畢業,也難怪現在的年輕人不肯生孩子。”
他話裡有話,蘇宥感到食不下咽。
他一直忍到方阿姨離開,才說:“小姨我朋友找我有點事,就不在家裡吃了。”
劉琴挽留了他,但蘇宥執意要走。
門關上,樓道裡的冷風灌進蘇宥的領口,蘇宥展開針織圍巾,圈在自己的脖頸上,才感受到一絲溫暖。
他給徐初言打電話,問他的酒吧在哪裡,徐初言這天正好幫同事替班,放下空酒瓶,走到僻靜處問蘇宥:“你要來?”
“嗯,我想……想喝酒。”
徐初言輕笑,“發生什麼了?”
蘇宥不語,慢吞吞地說:“就是想喝酒。”
“那你來吧,月落街164號。”
蘇宥剛走出小區,一衝動就打車去了酒吧,可到了目的地他又心生怯意。
酒吧還沒營業,敞著門,蘇宥看到徐初言從裡麵搬出一箱空啤酒瓶,遠遠的,他就聞到空氣中的酒氣,帶著危險的信號。
他看到蘇宥,“來了?進來吧。”
蘇宥卻停住了,依舊站在台階下,不敢往前。
他害怕這種地方。
徐初言好整以暇地望著他,“蘇宥,你膽子真的很小,喝酒都怕,你是慫包嗎?”
蘇宥捏了捏圍巾下擺,低眉耷眼地承認:“是。”
他是慫包,慫得惹人討厭。
他這輩子做過最放肆最大膽的事情就是在夢裡幻想傅臨洲抱他吻他。
他往後退了一步。
徐初言問他:“去哪兒?”
“我……”蘇宥把臉埋在圍巾裡,又往後退了一步,嗡聲說:“我要睡覺了,睡得太晚就做不成夢了。”
“什麼?”
徐初言還沒問完,蘇宥就轉身跑了。
跑回家,洗漱完就撲到床上,幸好今晚依舊能入夢。
夢裡蘇宥剛走到床邊就被傅臨洲攬到懷裡,傅臨洲的手臂箍著蘇宥的腰,蘇宥感覺到了安全和歸屬,情緒一下子潰堤。
他跨坐在傅臨洲腿上,光是看了傅臨洲一眼,就開始蓄淚,頃刻不到,淚珠就開始撲簌簌地往下掉。
傅臨洲連忙撫著他的臉問他發生了什麼,蘇宥直搖頭,先是哭著倒在傅臨洲的肩膀上,然後又委屈巴巴地直起身子。
兩手搭在傅臨洲的頸側,無助地摩挲。
傅臨洲親了親他,“寶寶,怎麼了?”
蘇宥開始抽抽搭搭地吐苦水:“我也不想寄住在她家的,我已經表現得很乖了,謝簡初怎麼欺負我,我都不吭聲……”
他哭到說話都說不清了,需得緩兩口氣才能繼續說:“我、我就是想著等以後賺錢了,就把他們這些年收留我的恩情還清……可是他們這樣,我一點都不想還了,他們都是壞人。”
傅臨洲將蘇宥抱緊,哄道:“我會給他們教訓的。”
蘇宥破涕為笑,雖然知道是假的,但還是開心,他抹了眼淚,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然後說:“要狠狠打謝簡初一頓。”
“好。”
“一頓不夠,再打一頓。”
傅臨洲輕笑,“好。”
“要把我小姨拉到我媽媽的墓碑前,問她為什麼要想儘辦法打壓我的自信心,問她心裡有沒有愧疚。”
“好。”
蘇宥開始傻笑,他倒在傅臨洲懷裡,怔怔地說:“如果能實現就好了。”
他在傅臨洲懷裡滾了兩圈,又被傅臨洲捉住,傅臨洲親了親他的臉,告訴他:“寶寶,都會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