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機裡好像沒有。”
“沒事,那我回公司拿。”
蘇宥沒有聽出傅臨洲語氣裡的刻意和心不在焉,他帶著解脫的雀躍,說:“我現在回公司,把文件發給您。”
“不用麻煩。”
“不麻煩,我現在就回公司。”
蘇宥沒有察覺到電話那邊沉默了半瞬,通話結束之後,他拿起包就要走。
蘇宥歉然道:“小姨不好意思,老板讓我給他發個文件,他急著要。”
“什麼老板啊?怎麼還下班時間要文件?”劉琴既不滿又狐疑。
蘇宥把手機屏幕亮給劉琴看,上麵明晃晃地顯示著“總裁”兩個字。
劉琴啞然,“行、行吧。”
蘇宥出病房的時候幾乎是小跑的,他飛奔到樓下,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還很奢侈地打了車到公司,把文件打印出來,打車去了傅臨洲給他發的位置。
比起酒店,這裡更像是莊園,總之是蘇宥這種窮鬼賺三輩子都不夠會員資格的地方。
進去之前要先繞過一道彎彎曲曲的柏樹林,蘇宥一路小跑地往裡闖,卻在半路被人喊住。
“蘇宥。”
蘇宥猛地停下來,看到路燈下的傅臨洲。
傅臨洲穿著一身黑色西服,襯衣最上麵一顆紐扣未係,看起來比平時隨意一些,昏黃光線把他的五官映照得更加深邃精致,仿如謫仙,不可親近。
他朝蘇宥招了招手,“過來。”
蘇宥走過去,離開了安騰,在工作場所以外的環境裡看到傅臨洲,蘇宥竟然感到難言的緊張,他手心全是汗。
“抱歉,本來想找個借口回公司,卻害得你跑了一趟。”
蘇宥聽不懂,呆呆地看著傅臨洲。
傅臨洲被虞佳燁纏了一晚上。
他明明已經說清楚了,說自己是不婚主義,專注於工作,目前沒有戀愛的想法。
可虞佳燁全當耳旁風,依舊像原來那樣一聲聲“臨洲哥哥”地喊著,對傅臨洲的拒絕和抵觸都置若罔聞。
今晚他又被虞佳燁以兒時玩伴聚會為借口騙過來。
雖然確實有國外舊友回來,但傅臨洲和他們關係並不近,所以始終情緒不高。
吃飯到一半,他便想離席,可眾人眾星捧月地簇擁著他,他隻能謊稱公司有事,給蘇宥打了電話。
本想借此回公司,沒想到蘇宥這個小呆子竟然直愣愣跑過來了。
傅臨洲攔住剛準備倒酒的朋友,說:“抱歉,我助理有急事要跟我彙報,我暫時離開一下。”
眾人知道他公司如日中天,年底自然更忙,況且傅臨洲這人疏冷慣了,父親又是傅文昇,眾人自然不敢違逆他。
虞佳燁伸了伸手,終究還是看著傅臨洲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傅臨洲正好出來透口氣。
沒過多久,一抬頭,遠遠地就看到他的小助理朝他跑過來。
蘇宥跑步時胳膊都不怎麼甩,全憑肩膀前後擺動,像隻笨拙的小企鵝。微卷的頭發被風吹亂了,臉頰很紅,一抬頭,雙眸在路燈的照耀下泛著細碎的亮光。
蘇宥的眼睛又圓又大,還總是水汪汪的,巴巴地看著人時,饒是心再硬的人也說不出什麼重話。
傅臨洲始終想不明白他到底哪裡欺負了蘇宥,以至於這個小家夥每次看向自己的時候,都是一副委屈模樣。
“傅、傅總,年度總結在這裡。”
他兩手捏著文件,遞給傅臨洲,傅臨洲接過來,卻沒有看。
旁邊路燈照著蘇宥,蘇宥不敢再偷瞟傅臨洲,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低下頭,兩隻手背在身後,悶悶地揪了揪手指。
傅臨洲比他高出很多,現在隻能看到他毛茸茸亂糟糟的卷發。
“辛苦你跑一趟,”傅臨洲把一個小盒子舉到蘇宥麵前,“這兒的特色點心,嘗嘗。”
蘇宥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半晌才接過來,“謝謝傅總。”
“不用謝,辛苦你跑一趟,”傅臨洲回頭看了一眼酒店,索性決定不回去了,他問蘇宥:“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蘇宥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
“這裡不太好打車。”
蘇宥還是拒絕,因為接二連三的繾綣春夢,他現在對傅臨洲全是羞愧和心虛,不管傅臨洲說什麼,他都不敢接受,隻連聲道:“沒關係的,謝謝傅總好意,我家離得不遠,走回去就好。”
傅臨洲還要說什麼,蘇宥彎了彎腰,差點鞠躬,“真的不用,傅總您繼續吃,有什麼事您再吩咐我。”
他說話又急又快,像子彈一樣嗖嗖飛來,說完之後一溜煙就轉身跑了,傅臨洲攔都攔不住,隻能看著他消失在道路轉角。
傅臨洲給虞佳燁發去消息,說公司有急事,趕著回去處理,就先走了。
他去停車場取車,直接回了家。
這邊的蘇宥抱著點心盒,高興得找不著北,在地鐵上就忍不住打開包裝盒,可舍不得拆,隻透了條縫往裡麵看了看,又立馬抱在懷裡。
順著人流往地鐵口走時,還緊緊抱著,生怕磕了碰了。
回到家,急匆匆地洗漱就上了床。
蓋好被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我催眠了半天都沒睡著。
幾分鐘後他又陡然爬起來,跑到客廳把點心盒拿進臥室,放在床頭,伴著那似有若無的甜香,做了一夜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