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們自己養的,自己覺得漂亮不就好了?”
傅臨洲起身牽住蘇宥的手。
蘇宥呆呆地看著他們相握的手,突然問:“傅總,在我忘掉的那段記憶裡,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嗎?”
“是啊,我們不僅在一起了,還結婚了。”
傅臨洲張口就來,蘇宥被氣得整張臉都皺在一起,“都說那個是我瞎畫的了。”
傅臨洲笑了笑。
他坐進車裡,“我們差一點就要在一起了。”
“是我的問題嗎?”
“不是。”
蘇宥抓著安全帶,怔怔道:“我的抑鬱症會好嗎?”
“當然會。”
蘇宥點
了點頭,自言自語道:“會好的,會慢慢變好的。”
半個小時之後,傅臨洲把車停在清林路的巷口,他和蘇宥一人拎一個航空箱,蘇宥帶著他繞到草坪中央,蘇宥告訴他:“是一隻三花,兩隻玳瑁。”
說完蘇宥嘬嘬兩聲,很快就有一聲喵喵呼應了他。
蘇宥驚喜地望向草叢深處。
小三花先跳了出來,豎著尾巴走到蘇宥腳邊,用腦袋蹭了蹭蘇宥的腿,隨後一隻玳瑁花色的小貓也竄了出來。
“咦?還有一隻的。”
正好旁邊有過一位老奶奶,老奶奶說:“還有一隻小花貓被前麵那棟樓的小姑娘帶回去養了。”
“這樣啊。”
蘇宥蹲下來摸了摸兩隻小貓。
傅臨洲說:“看起來它們倆都很喜歡宥宥。”
“可是會不會很不方便?它們自由慣了,可能會把家裡搞得一團糟,您家裡很多東西都很貴的。”
“那就需要宥宥在家裡好好訓練它們了。”
蘇宥抿了抿唇。
傅臨洲蹲下來,熱情的小三花也跑過來用小腦袋蹭了蹭傅臨洲的腿,傅臨洲笑著說:“這隻可愛,那隻玳瑁像宥宥,呆呆的。”
把小貓帶去寵物醫院的路上,蘇宥摳著手,心裡琢磨著:傅臨洲剛剛的意思是,我不可愛嗎?
有點不開心。
這是他從寧江三院出來之後,情緒第一次產生波瀾。
他看了一眼傅臨洲,幾秒之後又抬起頭偷瞟了一眼傅臨洲。
傅臨洲察覺到他的目光,“怎麼了?”
蘇宥搖頭,“沒有。”
正值紅燈亮起,傅臨洲伸手過來勾了勾蘇宥的手指,“告訴我。”
“您剛剛說,”蘇宥頓了頓,然後忍不住傾訴:“您剛剛說小三花可愛,小玳瑁呆呆的,小玳瑁聽了會難過的。”
傅臨洲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他笑著說:“是小玳瑁難過,還是宥宥難過?”
蘇宥低下頭。
傅臨洲勾著蘇宥的手指頭,捏了捏。
快到寵物醫院的時候,傅臨洲才聽到旁邊傳來一聲小小的——
“宥宥。”
傅臨洲一直忍到把車停下,剛解開安全帶,就傾身吻住蘇宥,蘇宥又被他嚇得縮在座椅和車門之間的夾縫裡,仰著頭張開嘴,孤立無助地任傅臨洲欺負,舌頭不管怎麼躲都能被傅臨洲勾住,蘇宥兩隻手推了推,又使不上力氣。
這次傅臨洲更過分,鬆開蘇宥之前還咬了一口蘇宥的臉蛋。
蘇宥痛得嗚咽一聲。
傅臨洲用指腹擦了一下蘇宥的嘴唇,淡定自若地說:“走吧,去給小貓打疫苗。”
蘇宥緩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追過去。
醫生幫小貓們檢查了身體,打了疫苗,驅了蟲,蘇宥又去買了一堆小貓用的東西,把傅臨洲的後備箱塞得滿滿當當。
回到家已經接近晚上。
蘇宥看著一地狼籍和兩隻在傅臨洲的大豪宅裡愉快探險的小貓,出於歉疚,他主動要求做晚飯,但傅臨洲把他按在沙發上,不許他亂動。
“我讓保姆做了點番茄牛腩,我再煮一點麵條,我們吃番茄牛腩麵好不好?”
“好。”
“宥宥想幫忙的話,可以去把小貓的小碗洗一下,然後給它們倒點貓糧和水。”
蘇宥立即站起來,“好。”
傅臨洲在廚房裡忙,蘇宥在客廳裡忙,小貓在樓梯上追逐打鬨。
吃完飯之後,蘇宥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撐著腦袋看傅臨洲搭建貓爬架,他負責遞螺絲,有時候傅臨洲會假裝手指被扳手夾住,皺起眉頭,吸一口涼氣,蘇宥立即湊上來,緊張地詢問:“怎麼了怎
麼了?”
傅臨洲二話沒說先把蘇宥摟到腿上。
蘇宥好不容易掙脫開。
可第二次傅臨洲又假裝被夾到,蘇宥還是會被騙到,滿眼關切地湊上來。
組建完四層的貓爬架,傅臨洲累得渾身是汗,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蘇宥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穿著寬大的格子襯衫和牛仔褲,看起來卻小小一隻,小三花站在他頭頂,用小爪子撓他蓬軟的頭發。
傅臨洲走過去,小三花就跳下來。
傅臨洲把蘇宥抱到二樓,一樓的燈光就自動關了。
兩隻小貓頗有靈性,都沒有跟上來,仰著頭眼睛滴溜溜地看著傅臨洲和蘇宥,然後繼續在一樓的地毯上玩鬨。
傅臨洲把蘇宥放在主臥的床上。
因為吃藥,蘇宥變得嗜睡。
傅臨洲用濕毛巾幫蘇宥擦了擦身子,然後幫他換了睡衣。
蘇宥好像怕冷一樣,一進被窩就往傅臨洲的懷裡黏,這正遂了傅臨洲的意。
他枕著傅臨洲的胳膊,手摟住傅臨洲的腰,一條腿搭在傅臨洲的腿上,溫熱的呼吸都噴灑在傅臨洲的頸窩,傅臨洲低頭親了親蘇宥的額頭。
“老公……”蘇宥夢囈著。
“我在。”
傅臨洲想,這次他終於名正言順地回應了這個稱呼。
他竟錯過了那麼多次。
蘇宥在半夜驚醒,他捂著自己的腦袋,說頭疼,傅臨洲睜開眼,惺忪幾秒之後就反應過來,摟住蘇宥揉了揉他的太陽穴。
蘇宥也不知是清醒還是糊塗,哽咽著說:“傅總,我想要束縛帶,你還是把我綁著吧,我會亂動,我怕我亂動。”
傅臨洲從抽屜裡拿出那條領帶。
他把領帶纏在蘇宥的手臂上,蘇宥突然就安靜下來。
領帶蓋住了他手臂上嶙峋的傷痕。
“沒事了,宥宥,我在。”
蘇宥的呼吸聲逐漸平穩。
傅臨洲把他往上抱了抱,和他頭抵著頭地躺在一起。
“宥宥,不去想那些,我們說說話。”
蘇宥“嗯”了一聲。
“宥宥,我想起來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了。”
“是實習生統一發工作證的時候,您和文總正好下樓。”
“不是,是寧江信息大學的彙賢堂。”
蘇宥呆住。
“宥宥忘了嗎?”
蘇宥囁嚅道:“沒有忘,我以為您忘了。”
“你是不是那個給我放姓名卡的小同學?你那個時候戴個黑框眼鏡,臉比現在圓一點,也不怪我認不出來,你當時看起來實在像個沒長開的小孩。”
“那現在長開了嗎?”
傅臨洲輕笑。
“您笑什麼?”蘇宥疑惑。
他還是一臉天真,暗夜裡傅臨洲依舊看到他那雙小鹿眼撲閃撲閃的,眼尾濕潤,嘴唇胭紅,傅臨洲強忍著衝動,隻伸手揉了揉蘇宥的腦袋。
“宥宥,我去幫你倒點水。”傅臨洲下床倒水。
蘇宥目光緊緊盯著傅臨洲,看到傅臨洲離開房間,他甚至有些害怕。
傅臨洲端著水杯回來的時候,蘇宥慢吞吞地坐起來,胳膊上的領帶散開了。
傅臨洲不在的幾分鐘裡,他依舊頭疼難忍,胸口窒悶。
傅臨洲看出他的狀態不好,放下水杯就回到床上抱住蘇宥,蘇宥這次也沒有害羞,緊緊摟著傅臨洲,把臉埋在傅臨洲的胸膛,呼吸急促。
“藥沒有效果,”他哽咽著說:“傅總,藥沒有效果,十幾天了,吃好多藥,被電休克好多次,被那個儀器不停地敲腦袋,都沒有效果……怎麼辦啊,傅總,我要受不了了
,突然就好難過,難過得整個世界都變成黑色的了。”
“有效果的,宥宥,怎麼會沒效果呢?你已經在慢慢變好了,我能感覺到。”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宥宥,你現在還有想要輕生的念頭嗎?”
蘇宥視線虛虛的,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宥宥現在還舍得離開嗎?”
蘇宥抬頭望向傅臨洲。
“宥宥要是離開了,我怎麼辦呢?小貓怎麼辦呢?”
蘇宥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
“宥宥,”傅臨洲和蘇宥十指相扣,柔聲說:“我們還有很多時間,還有很漫長的人生,我們應該把每一天的日子都過好,讓自己開心一些。抑鬱症痊愈了當然最好,但要是還沒好,也沒關係,我會一直陪著你,不管宥宥是小哭包還是小木頭,我都很喜歡。”
蘇宥嘟囔著:“才不是小木頭。”
傅臨洲笑了笑,“那是什麼?”
蘇宥啞巴了,把臉埋在傅臨洲頸窩裡不吭聲,過了好久,久到傅臨洲都開始發困,蘇宥又開口:“傅總,我記得我很愛你。”
“嗯。”
“但我好像不知道該怎麼愛你了,我……我提不起勁。”
“沒關係,”傅臨洲低頭親了親他,然後說:“宥宥,你現在要做的是,儘情享受被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