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興致的左棠主動拉著龔佩寧的手,從廚房溜達到主臥裡。
“是我們的房間,阿寧每天在這裡看書,這是我們的床。啊,這個小石頭是我從後山撿回來的,這個框子能裝好多紅莓吃!”
“讓你跟我受苦了。”
龔佩寧將左棠拉進懷裡抱住,一點慶幸,一點後怕,一點惶恐,這些情緒隻有他自己知道緣由。
這裡並不隻是為左棠保留的,也是為了他自己。
那半年和過去的半生雖然艱苦,卻讓他日漸一日地確定自己的心意。他絕不能錯過這從天而降的幸運。
“才沒有,阿寧對我這麼好,我好喜歡你呀。”
左棠發現自己能記得好多事情,受苦的基本不記得的,他能想起來的都隻有快樂和幸福。
龔佩寧把左棠托起放到窗前的木桌上,再稍稍低頭,他吻住左棠的唇。
外頭有客人,也有許多東西沒收拾,但他依舊無法克製自己想吻左棠的衝動。
外頭的左蘿左樹雖未成年,但心智早熟,見過的市麵不算少,再有成人的聶挺耿銳在一旁,他們有能力幫著招待上門來的鄰居、村民們。
小孩子們好打發,一把糖就能讓他們樂滋滋地喊哥哥姐姐,村裡年長的老人們則要耐心聽他們說話,不時還要被提起自己的黑曆史來。
“阿棠和龔知青呢?”
王書記姍姍來遲,他比起十年前老了一些,但絕對稱得上老當益壯,他有數次前往鎮裡工作的機會,但都推拒放棄了。
如今他一點沒後悔當時的選擇,他讓三江村成為了鎮裡市裡省裡的傳奇,還有餘力帶動周邊村鎮。
他留在村裡的價值,早已超出他去鎮裡坐辦公椅了。
“我哥坐車不舒服,龔大哥陪我哥去休息了。王伯伯,等我哥休息好,我們一準去您家裡拜會。”
左蘿左樹也記得早年對他們多有幫助的王書記一家。
“說的是,說的是,你們京城過來,那不可折騰地……不著急,都休息好了再來,你們也彆杵著看熱鬨,讓阿棠龔知青一家好好休息。”
王書記不僅自己走,還把其他人也一起帶走了。
左蘿左樹也終於有時間去看看這個記憶裡模糊又清晰的老家。
今日之前的左宅前前後後打掃過數遍,放置好行李,再換上他們從京城家裡帶來的床品,就算是收拾好了。
“阿蘿姨!阿棠叔!我是小花!爺爺說你們彆開炤,來家裡吃。我話帶到了,你們可一定來啊。不對,飯快好了,我再來喊你們!”
王書記最小的孫女兒王小花在左家門口喊完話就跑了。
左蘿急匆匆從後院磚房來開門,連半個人影兒都沒見著。
“那個……聶叔叔聽到她說什麼了嗎?”
“聽到。”
聶挺點頭,然後手起斧頭落,繼續在前院把大塊的木頭砍小塊了。三江村裡的氣候比鎮裡和省會都要低好些,地炕得儘快燒起來才行。
等了半天沒等來下文的左蘿,氣呼呼一跺腳,繼續回後院新房裡去了,“哥,你平時是怎麼和聶叔叔說話的呀。”
“啊?就說話呀。”
左棠不明所以,繼續把剛拆開的一塊巧克力塞到左蘿嘴裡,“好不好吃?”
“好吃,太好吃,我還要!”
左蘿暴躁的心情立刻被巧克力治愈了,她抱住左棠一隻手臂,非常熟練地撒嬌討吃,但眼神習慣性在屋裡掃一圈,龔佩寧並不在。
“再給你吃一塊,不能多吃……明天再給你,阿蘿乖。”
左棠繼續掰一塊給左蘿,又親昵地在左蘿頭發上摸了摸。
“哥,我過了年就17歲了,不是小孩子了……”
左蘿渴望長大,又舍不得長大,不舍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因為左棠一直把她和左樹當小孩兒對待,哄著寵著護著。
“那你們過了年也還是比我小呀。”
左棠認為自己說得很有道理,想了想,他又遲疑地問一句,“我管太多了嗎?”
“才沒有,我願意一直被您管著,我最喜歡大哥了!”
左蘿繼續霸占左棠這為數不多能空給她的時間,她說的是真心話,從小到大,她最喜歡的人一直是左棠。
“我也喜歡我們家小蘿卜。”
左棠笑眯眯地回應,“有我和阿寧在,誰都不能欺負你們。”
“咳,”不知什麼時候下來的左樹一聲低咳提醒,收拾好臥室出來的龔佩寧已經朝左棠走來了。
“想去躺一會兒,還是去村裡走走?”
時近中午,算是一天裡最暖和的時候,正是冬日裡適合走動的時間。
“不想躺……我們走走路吧,小蘿小樹去不去?”
左蘿左樹異口同聲,“去。”
雖然是去當電燈泡,但還是想去呀。
“大哥一會兒走累了,我也能背您。”
左樹給出自己跟隨的完美理由,這麼多年下來,他們還能不知道左棠的體力有多差嗎。
十回和龔佩寧去飯後遛彎,有九回都是龔佩寧背回來的。
“咳。”
這回輪到左蘿來提醒左樹。
而為了體現自己的體力足夠,龔佩寧把左棠攔腰抱起走。
“小樹逗你玩呢,我隻要阿寧背我。”
左棠並不避諱地往龔佩寧臉頰親了一下,見龔佩寧神情有所緩和,他再接再厲繼續親幾下。
意思意思吃醋的龔佩寧把左棠放下來,十指相扣,手牽著手並排走。
十年過去,國內的風氣比過去開放一些,但依舊有限,真正不同的是龔佩寧有底氣和實力應對那些尤不開化的人和事兒。
龔佩寧左棠一行慢悠悠遊逛到一半,就遇上來喊吃飯的王小花,左樹返回去提禮物和喊留家裡的聶挺耿銳。
左棠龔佩寧一行抵達王書記家裡沒多久,左樹幾人也到了,吃飯喝酒敘舊,他們在王書記家裡待到下午兩點才出來。
說話把自己累著了的左棠趴在龔佩寧背上給背了回去。
他們身側是午後出來溜達玩耍的小孩們,嬉嬉鬨鬨的聲音,又引好些村民出來看。
到了晚間,村口那個大廠裡的職工們都聽說了左棠被龔佩寧背著走了一路的事情。
“大家都管好自己的嘴,三江村沒有左棠和龔知青,哪有如今的好日子。王書記嘔心瀝血地幫我們,還把左棠和龔知青請回來參加大祭。你們誰敢壞了這份情誼,我王娣花第一個不放過他。”
原本還有麵露怪異神色的那些人,立刻低下頭去,不敢多反駁一句。
有周邊山裡人對比著,以及那些未被完全忘記的極寒困苦記憶,他如何還敢說道左棠和龔佩寧什麼呢。
翌日,左棠和龔佩寧去看望了村裡幾個對他們有過幫助的老人後,左棠又一次給龔佩寧背著往家裡走去。
“三姐明天就能到省會,等後天她接了四姐再一起回來。”
一路陪同的左蘿左樹在邊上絮絮地說話,左棠已經昏昏欲睡了,聽他們說話的隻有龔佩寧。
“下午讓耿銳提前去省會,你們想去的也可以跟著……”
“村裡才好玩……我不去。”
左樹眯了眯眼睛懷疑了一瞬龔佩寧要把他們安排走的動機,但想想也無必要,大概是順口問問他們。
“我也不去……嫂子,我們好久沒見我哥了的,這兩天根本不夠!”左蘿說話更直接了,圓溜溜的眼睛警惕起來。
“小蘿卜乖。”
左棠迷迷瞪瞪還是伸手摸了摸左蘿的頭發,而在龔佩寧背上休息的這一小會兒,他也把體力恢複得差不多了。
“哥,嫂子想把我們支走,和你過二人世界呢!”
左蘿捉住左棠要收回去的手,輕輕晃著撒嬌和告狀。
龔佩寧緩慢蹲身,讓休息夠的左棠下來,他神情裡並無被揭破的慌張,左蘿左樹氣不過找左棠告狀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
“二人世界?可是我們一直都是二人世界啊,我隻喜歡阿寧。”
左棠抬眸看龔佩寧,努力思考這不知怎麼就有的小矛盾。
從小到大,左蘿左樹告龔佩寧的壯一直是屢敗屢戰。原因從來不在龔佩寧手段多高,而在於左棠。
“你說的對,我們一直都是。”
龔佩寧緩緩低頭在左棠的眉心輕輕一吻,再握住左棠的手往左宅方向走去,“順口一問。”
左蘿左樹撓撓頭,低低又無奈地應一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