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索寧忽略哈洛特本身表情管理失控、過於引人注意的因素,強行將左棠的注意拉回他的身上。
“不看了,不看了,我看你。”
左棠立刻挪挪位置,讓阿方索寧占滿他全部的視野,因為哈洛特而下沉的心情,立刻恢複回美好。
——
一個脊背佝僂、戴著紫薇花紋麵.具的老者領著一隊女官,一隊護衛進入大殿裡,微微躬身後,“各位小姐少爺請隨我來。”
話落,他先反身往外走去。
在這座宮殿相隔不遠的一處露天祭壇上,戴著和老者同樣花紋麵.具的男男女女有數百號人。
這裡頭有些是在職內閣成員,有些是在職將領,但更多是帝星血脈家族裡已經久不露麵、曾是在邊境和帝國闖下赫赫威名的血脈強者。
一共二十四位候選王子妃,在天台上也預留了二十四個位置,但能上去的人隻會是極少數。
在來到祭壇下的台階處時,左棠偏頭朝阿方索寧燦爛一笑。
他知道這段路上去,阿方索寧不能再陪著他,但阿方索寧會繼續看著他,守著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
阿方索寧回左棠一笑,他緩緩放開左棠的手,目視左棠一步接一步地往上走去,那數百號人隱藏在麵.具下的目光也全籠罩在左棠身上。
【01:宿主,我陪著你。】
【左棠:嗯嗯,你給我的資料我本想回家就看的,沒想到我又睡了三天……現在有時間啦,一會兒你陪我一起看吧。】
阿方索寧在身邊時,左棠總是把更多注意力放在阿方索寧身上,因為阿方索寧是他喜歡的人,也因為他愧疚自己總是睡覺,總是讓阿方索寧等著他、守著他。
【01:……行。那先說好彆哭啊,不然你老公還以為你出啥事兒了。】
這可是極為嚴重的,性情上特彆有反派潛質的阿方索寧絕對能為此做出無比瘋狂的事情來。
【左棠:我不哭。我很久沒哭過了……】
雖然這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但對在這個世界一樣承受巨大心理壓力的左棠來說是挺難得的。
埋頭往上走了許久,左棠一抬頭看去還有十幾個台階沒走完,他也不知為何在帝星裡這麼長的樓梯居然不裝電梯。
【左棠:好累啊。】
【01:宿主……那頂上有位置的!加油!加油!】
在01有節奏的加油聲中,左棠順利登頂了,上頭除了三個戴麵.具的紫袍人,還有二十四個花紋各異的蒲團擺著。
“我、我能坐下嗎?”
被三道無比灼熱目光看著的左棠往後退了一步,但他就是為了這個位置才努力爬這麼久的。
三人之中是銀發的一位,微微躬身,“您請。”
左棠目光在所有蒲團掃一圈,又跑去祭台的邊邊往下看,但除了幾百號戴麵.具的人外,其他侍女傭人都被請出這裡了。
【01:宿主,你老公肯定隱身了,被你看到,那也被彆人看到了。】
01不用問都知道左棠在看什麼,左棠努力走這麼快,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為了搶占一個更合適阿方索寧看得到他的位置。
左棠肩膀一塌,隨意挑了個花紋好看點的位置坐下,眼睛閉上,左棠的意識沉入意識海鏡麵下,01立刻帶著它擬化的一捆資料來找左棠了。
至於祭台上的情況,01會繼續監控,若有需要左棠的反應,它也提前告知。
左棠一字一句看得非常認真,漸漸地,這個從來陽光明媚的意識海鏡麵下陰雨連綿,它們最直觀地表達了左棠的心情,很不好,很不好。
左棠努力克製了好一會兒心情,才再開口,“01,我知道你怕我傷心,但比起傷心……我更想早一點知道阿寧的事情。”
資料裡阿方索寧基本把該報的仇,自己報回去了,左棠清楚自己知道了也沒啥用,但他依舊想知道,他想在未來的歲月裡給阿方索寧更多更多的愛,不僅僅是愛情,還有阿方索寧這一世缺失的親情。
“我知道了,”01低低應聲。
左棠摸摸01的團子腦袋,他並無責怪的意思。
“這裡……和平時不一樣,”這是左棠自己才能感覺到的。
他嘗試著一揮手,陰雲散儘,原本碧藍天幕,被緩緩落進的紫色月夜所取代,一輪巨大的紫色圓月從微波粼粼的水麵升起。
01語氣焦急起來,“它就是機甲紫光啊……沒想到這個時候融合完成,引發什麼異象可不好。”
在記載裡,遠古機甲認主完成是有異象的,萬一左棠沒壓住,這基本等同他自爆了他就是路德維希。
然而現在還不是時候,蘭米爾本體還不知藏在哪個驅殼下覬覦著路德維希。
01不忘給左棠監控外麵的情況,依舊隻有左棠一個候選王子妃在祭台上,其他二十三人還在一步一個精神幻境地煎熬攀爬中。
僅從這點上看,左棠已經完勝了其他候選人。
“那就再封印起來,”左棠不會允許他自己引發的意外狀況,去打亂阿方索寧的計劃。
左棠用精神力書寫一個巨大的古字“封”,緩慢完成再打落在那紫色圓月上,將它原本冒出的“腦袋尖兒”被按回去一點兒。
“乖乖的,彆出來搗亂。”
左棠有連續寫了十多個“封”才把它完全按回去了。
左棠轉身和01對視一眼,一起歎了口氣,之前日盼夜盼還怕紫光出問題再也融合不了,這會兒它出來了,左棠又給他暴力摁回去了。
“主人,祭台再來人了……兩個作弊的家夥!”
01氣呼呼地和左棠彙報,整個祭台的情況都在它的監控下,是不是靠真本事上來的,它都能知道。
但主持這個天選儀式的為首三人卻認可了那倆人的作弊方式。
左棠睜眼,他身旁的蒲團位置一下子坐過來兩個人,其中之一就是左棠不喜歡的埃米爾·哈特。
又再過去半個小時,一聲鐘響,還未上來的人就是淘汰了。
小王子妃的最後角逐者隻剩三個,左棠、埃米爾·哈特以及克魯狐族十二少主之一的莉娜·布爾沃·克魯恩。
皇室放出99精神印記天梯來最後篩選是所有人都未料到的,他們更沒料到的是,左棠完全無視精神印記的影響直接登頂。
在他之後,又出來兩個攜帶了族裡秘寶的二人。
而最後的天選環節也將到來,由267為血脈強者開啟帝星秘境入口,能獲得遠古機甲認可,並將它帶出的那位,就是無可爭議的天定王子妃。
路德維希在紫曜帝國地位特殊,是因為他還未出世時引動機甲紫光異象,出生不久後又獲得紫光的認主。
紫光在內的十二大遠古機甲沒有先後排序之分,但要獲得它們的認主卻很難很難,基本隻有在遭遇人族危機或資質天賦極好的人出現,這些機甲才會有所反應,但同時代要出現兩個以上遠古機甲基本是不可能的。
它們的存在是紫曜帝國存續數萬年的根本,獲得它們認可的王子妃就是當之無愧的天選之人。
“哪位先來?”
還是那位銀發的麵.具男人出聲詢問,他的目光落在左棠身上帶著熾熱的關注和鼓勵之意,以他為代表的老舊貴族們無比看好左棠。
可以說,從左棠抵達帝星的那天開始,眼前的這一幕就是為他準備的。
左棠正想舉手,埃米爾·哈特就先站起身,“我來。”
克魯狐族少女緊接著道,“我第二。”
比起純血度,她和埃米爾無意外都比不了左棠,一旦左棠比他們先獲得遠古機甲的認可,他們再獲得認可的可能會更低更低。
左棠默默放下自己舉到一半的手,繼續安坐著在蒲團的位置上。
銀發麵.具男人朝埃米爾揚了揚手,埃米爾繼續上前兩步,一道從祭台照出的紫光將他籠罩住,幾乎隻是眨眼的世界,埃米爾就慘白著麵色,空手而歸。
而他手上依舊握著的,幫他走上這個高台的古器,對他獲得遠古機甲認可毫無幫助,這基本在預見之內,可事實如此時,他依舊無比失落和不甘。
克魯狐族少主莉娜看一眼明顯還不知埃米爾已經失敗的左棠,她起身緩步上前,狐耳尾巴具現,能量體白狐落在她的肩頭,她們一同踏入那紫光區域裡。
遠古機甲真正認可的是血脈的稀有度、純淨度和匹配度,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花裡胡哨。
在一眾隱隱期待的目光中,莉娜·布爾沃·克魯恩堅持了三分鐘,身軀微微一晃,她和埃米爾一樣沒有獲得任何遠古機甲的認可。
轉過身來,她朝左棠微微躬身,“梅拉德小姐,我們已經失敗,輪到您了。”
“哦,”左棠還真不知他們是怎麼失敗的,那紫光區域裡屏蔽他的精神力探知,對01也是如此。
【01:宿主,根據現場人的反應,你儘量多堅持一會兒就好了。】
首先左棠的精神力內核裡已經綁定了遠古機甲的紫光,再獲得認可那是比埃米爾·哈特和狐族少主都要沒可能。
他們的目的原本就不是奔著機甲去的,左棠是要讓彆人當不了他的王子妃,也順便看看這裡頭有沒有他們遍尋不到的血脈傳承。
如果這裡依舊沒有,他們就要考慮要不要從帝星離開,去尋找傳說裡的古地球。
【左棠:嗯。】
左棠起身後,和狐族少女禮貌地一點頭,再看去一樣在紫光區域內的三個麵.具人,再一點頭,他鼓起勇氣和決心一步一步走入那紫光區域。
左棠眯了眯眼睛後再睜開,他的瞳孔微微放大,這個地方……他來過!藍發醫師蘭米爾將一塊紫皮交給他感受後的夢和這裡一模一樣。
巨大的紫色圓月,遍地紫色的血和焦土,以及飄飄蕩蕩總愛欺負、捉弄他的“鬼”們,它們比左棠那個夢裡更清楚更強大許多。
在左棠紅著眼眶打量它們時,它們也在繞著左棠轉個不停。
“路德維希!”
“我……我不是!”左棠記得阿方索寧的叮囑,任何時候他都不能承認。
數道聲音繼續疊加在一起詢問,“紫光就在你身上,為何不是?”
“我真的不是,它自己跑到我身來的,”左棠一鍵替代了原主,但他並不是原主,這個身體是他自己的。
“紫光,紫光,你到家啦,你要不要回家?”
左棠對意識海鏡麵下再次蠢蠢欲動的機甲紫光詢問,如果它衝破封印是想回家,左棠不會強行挽留。
他能明顯感覺到這些虛影存在獨立意識,那就說明它們有自己的喜惡感受,左棠不想當囚禁“人”的壞人。
“嗯?它,它睡著了……”
左棠也很迷茫,剛剛還亂衝亂撞的紫光忽然一下什麼動靜都沒有了。
左棠的眼睛再次瞪大少許,這是一隻銀光閃耀的虛影靠得極近地在打量他,“你身上有我哈洛特族的氣息,你是為他而來?”
左棠迷茫地眨眨眼,再點頭,“對,有人想讓我娶彆人,我不願意才自己來的,他是我最愛最喜歡的人!我想保護他,你們……能幫我嗎?”
左棠有點不好意思,他第一次和剛見麵不久的未知生靈求助,而他似乎沒有什麼能反饋給它們,“不答應也沒關係……”
銀光虛影還未有動作就被另一股強大的氣息掀飛,左棠張開手一隻銀紋白蛋落進他的懷裡。
一個更顯渾厚的聲音傳來,“天人,你要的傳承不在帝星,不在古地球,紫光和它會為你引路,回去吧。”
它的話落下,左棠眼前的紫光世界頃刻消失了。
他還在高台上,他懷裡的銀紋白蛋也消失不見,伴隨是一聲響徹帝星的鳳鳴,一件白羽戰袍披在了左棠身上,帶著他禦風懸空。
三個麵.具人以及高台下兩百多號血脈強者單膝下跪,對獲得了遠古機甲認可的左棠行禮,“恭迎白凰!”
埃米爾·哈特和狐族少主更早受不了精神力壓迫伏跪在地,在他們感知裡左棠進入紫光區域的時間也不算長,十分鐘不到。
但不同於埃米爾以作弊的手段到來,頃刻間被轟飛空手而歸外,精神力少許受損,莉娜也隻是比埃米爾略好一點。
左棠從被紫光籠罩的那一刻開始,他周身的氣息就持續攀升又攀升,他的血脈再次被淨化了,再就是理所當然地被遠古機甲認可。
並且是威名毫不弱於紫光的遠古機甲白凰,戰力完勝現代機甲外,它還能帶給己方戰士和機甲諸多正麵的振幅和助益。
但隻有左棠自己知道,白凰並未認他為主,它是他為阿方索寧要來的。
緩慢飛落回高台,左棠轉身看向那個銀發麵.具男人,“請問,我現在是路德維希的王子妃了嗎?”
“是,”銀發男人再次單膝朝左棠參拜,“阿爾·哈維斯拜見王子妃殿下。”
他身側的另兩人一同下跪,“卡格爾.德林克沃特拜見王子妃殿下。”
“瑪麗恩.蓋洛普拜見王子妃殿下。”
並沒有想要人跪自己的左棠急忙回道,“請起,辛、辛苦你們了。”
三人起身,阿爾·哈維斯走到左棠身側虛撫著他的手領路,“這邊請,接下來是冊封大典,您將是最名正言順的小王子妃殿下。”
左棠瞪大眼睛,再不敢置信地抬眸看來,又見麵.具男人和他肯定地一點頭。
【左棠:01,他是我的阿寧,你怎麼不告訴我!】
虧他還到處找阿方索寧,還因為看不到阿方索寧而擔心,但人一直就在他的跟前,在進入紫光區域裡時,阿方索寧也一直在離他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