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懶懶地抬了下眼皮:“人呢?”
“死了。”
周旭問:“你殺的人?”
池桑榆正在拿紙巾擦手,聞言動作一頓,搖頭道:“他正在異變,一堆蟲子從他嘴裡跑出來,話都沒來得及說兩句就死了。”
“異變還沒完成?”
“沒有,估計還在初期,我猜是有人掐著點弄死了李德。”池桑榆瞥了周旭一眼,視線重新回到手中的武器,仔細擦拭,她繼續麵不改色地說,“我剖開了他的肚子,發現裡麵全都是粉色寄生蟲,和被吐出來的乾癟寄生蟲不一樣,肚子裡的蟲子都是活著的,宿主死亡之後還啃食他的內臟。”
周旭對這一幕早有預料。
“這東西比我想象的要難纏,我們在明,它在暗。”
池桑榆把對講機扔了過去。
周旭順手一接:“什麼東西,李德的對講機?”
“這東西放你那裡比較合理。”池桑榆握著被她擦得鋥亮的左輪,問:“你說說這種物理傷害對異化人魚有沒有效果?”
周旭點點頭,語氣也不是很肯定:“可能……有吧,再怎麼說□□也是人類。”
雖是這麼說,但是,在背後操控這些異化人魚的神秘boss可不一定能用子彈打死。
池桑榆抬眼問道:“你早就知道李德異化了?”
“知道,臭魚味熏得我鼻子都要廢了,還能聞不出來麼,”周旭把掌心裡一個白色的東西往她那邊丟出去,表情有些嫌棄:“你拿這玩意兒跟著我乾什麼,也不藏好些,呆頭呆腦的,賣到海蚤交易市場都不值100積分。”
池桑榆下意識把東西接住了。
攤開掌心一瞧。
是隻蔫頭蔫腦的紙青蛙。
紙青蛙精神萎靡,道具跟主人的狀態息息相關。
之前,另外一隻跟著李彙然的紙青蛙跳海自殺,直到現在,池桑榆的生命值和體力值還沒有完全恢複。
“感謝你沒把它扔進海裡,下次我會讓它藏好一點。”
池桑榆坦然承認了自己用道具跟蹤他的事實,大咧咧的把紙青蛙往口袋裡一揣。
周旭說:“本來打算利用李德能獲得更多信息,沒想到他直接被棄了,雖然李德還沒來得及傳消息,但是並不代表操控他死亡的幕後黑手不知道我們的計劃,李德死的時機太巧……”
池桑榆接著他的話往下說下去:“李德死的時機太巧,就像這名幕後黑手正在‘看著’我威脅他,對方發覺李德即將反水,便乾淨利落地殺了李德。”
“那對方想傳達的信息到底是什麼?” 周旭問。
她想到李德死之前的無聲嘴型,池桑榆用指尖點了點桌麵。
這是她思考時常做的動作。
“我更傾向於,幕後黑手和羅佩·蘭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陣營,隻是他們有一致的目標,不過呢,在一些關鍵點上,他們又有分歧。”
“你覺得幕後黑手在利用羅佩·蘭?”周旭撐著側臉,斜躺著瞥她。
“對,第一,羅佩·蘭跟幕後黑手做了某種交易,把少女變成人魚,當然了,現在她的目的還不知道,但跟‘錢’、‘權’是分不開的。”
“第二,羅佩·蘭目前還不知道她的兒子卡薩奇也在變成異化人魚,上午張美美給我送工作製服,我看到她的小臂上長出了紅疹,跟李德身上的一樣,我問過了,張美美並沒有用卡薩奇的身體進食魚類,也就是說,卡薩奇在未知的情況下已經異變。”
“第三,我問李德《塞壬女妖》是否在儲藏室裡,幕後黑手在李德把話說出口之前殺了他,李德當時想說什麼?無非就是在、不在,兩個答案,假設他想答[在],那殺李德的目的成立,假設他想答[不在],那何必殺他呢,我們知道畫不在儲藏室裡,頂多隻是排除了一個藏畫點,對幕後黑手或羅佩·蘭來說沒有任何損失。”
周旭聽完,總結道:“你覺得答案是[在],畫就在儲藏室裡?”
池桑榆啞笑,聲音悶在胸口。
周旭這才發覺她的臉色比平時蒼白兩分,他坐了起來,語氣帶了點關心道:“你沒事吧,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池桑榆低聲咳了兩下,搖頭道:“沒事,我昨天沒睡好。”
“你人高馬大的,沒想到還是個病秧子。”
池桑榆也不知周旭一個將近190的個頭的人,是怎麼能對她說出“人高馬大”四個字的。
“我的確認為,答案是[在],不過,對方給我們傳達的信息,不止這一個答案。”
周旭:“什麼意思?”
池桑榆聲音沙啞,卻語調平淡:“李德知道自己要死了,我在他眼裡看到了後悔、恐懼的情緒,他不想讓我們去儲藏室送死,所以,他臨死前想說的是[不在],幕後黑手也知道他的想法,於是殺之,簡直明晃晃地在告訴我們,‘畫就在儲藏室裡,快來拿呀’,總而言之,幕後黑手非但不想藏畫,反而想引誘我們去偷畫。”
“這畫……有古怪。”
“沒錯。”
池桑榆眯起眼,目光如同深邃湖水,濃重得像兩粒黑寶石,能夠透視一切迷障。
“還記得服務生曼蒂說過的關於人魚島的傳說嗎,鮫人們會用各種方式引誘人上島,歌聲、美貌,畫會不會也是其中的一種方式呢?所有見到畫的人都會無比癡迷,不惜一切代價都要來到人魚島。”
“所以,幕後黑手根本不在乎我們今夜偷不偷畫,他知道我們看見畫的第一眼,就會變得跟羅佩·蘭一樣,他利用人魚號遊輪開啟畫展,是為了在第四夜《塞壬女妖》展出時,讓所有客人都親眼目睹這幅畫。”
周旭喃喃自語道:“第一夜蒙麵舞會,第二夜海魚宴,第三夜音樂秀,第四夜《塞壬女妖》展出……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