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人魚號遊輪(2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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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說話的聲音低沉好聽,激昂的語調讓全場沸騰,天花板上方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爆炸聲。

“啪”的一下,從上空噴灑下來無數的彩帶和金紙,像極了某種馬戲團表演的開場儀式。

迎著撲簌簌下落的彩色飄帶,一個身穿白色製服,右手臂彆著藍色袖帶,頭頂帶著高高的白色廚師帽的敦實男人從側麵進場。

他推著個巨大的餐車,上麵蓋著不透明餐罩,緩緩走到台上。

池桑榆記得他,這就是早上在餐飲部內往嘴裡塞生魚尾的那名廚師。

隻有他袖子上係了海藍色的袖帶,其他普通廚師都沒有。

他是今晚要表演的廚師長。

廚師長因常年在室內工作,與那些經久日曬的捕魚者不一樣,他的皮膚發白,沒有一絲皺紋,身材養得有些臃腫,白白胖胖的像個發麵饅頭。

他走起路來如同一座正在移動的肉山。

有幾個夥計幫著他把餐車上的東西移到剖魚台上。

長方形的鐵餐罩裡是今晚登場的神秘嘉賓。

此時場上的彩飄帶都沉到了地上。

池桑榆有些不合時宜的心想,待會兒海魚宴結束以後,打掃起來該有多麻煩。

鐵盤砸在剖魚台上發出一聲巨響,吸引了所有客人的注意,眾人的目光皆集中到場上的中心焦點處。

廚師長挽起袖口至關節肘,他的麵部特征像西方人,頭發卷曲有些稀疏,並且小臂上有一團雜亂泛黃的體毛,看起來有些不美觀。

有夥計端來他常用的刀具,一種不同的菜刀、剁骨刀、剔肉刀都被磨得鋥亮,甚至能反射出廚師長的臉部倒影。

他象征性地磨了磨,大概是為了節目效果,他的動作也有些誇張。

在大家萬眾矚目的注視中,廚師長打開了蓋子。

裡麵靜靜地躺著半截沒有魚頭的魚類。

“天哪,竟然是一種十分珍貴,很難捕撈到的深海巨魚!各位請看,它的鱗片是多麼的美麗,我敢肯定,在黑暗裡看它一定也這樣光彩奪目。”

“這麼重的海魚要進行搬運,真不知道需要多大力氣,因此一捕撈上來,工人們就對它進行了預先處理,為它放血,分割出適合食用的部位,我看到有人已經開始垂涎欲滴了,連我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就是不知道今夜我有沒有這個口服啦……”

主持人不停地在一旁講著旁白,在這種時刻顯得有點聒噪。

池桑榆眯了眯眼,看到周圍人都是如常的神情。

難道隻有我一個人覺得他很煩躁嗎?

隻見廚師長拿出一種紡錘形的工具,開始為魚身進行刮麟處理。

周旭在假裝揉鼻子,實際上是在試圖阻止這股腥臭味進入鼻腔,

他的臉都被熏綠了。

如果隻看廚師長的手部動作,這段處理食材的過程堪稱華麗流暢。

廚師剖開魚肚子,鋒利的刀從泄殖腔往上劃開,直到把半條魚刨成兩半。大的骨頭用砍刀弄斷,裡麵的雜質清理乾淨後,分成一塊塊晶瑩剔透的生魚塊。

此時他又換了一把小巧玲瓏的切肉刀。

一片一片地將魚塊切成大小均勻的薄片,他舉起手展示在燈光下,薄如蟬翼般的生魚片可以直接透光。廚師長將魚片分開碼好在碎冰塊上,以保證魚肉的新鮮。

服務生們則將第一盤魚片送到羅佩·蘭夫人的桌上。

池桑榆的幾個青蛙機位像是一台監控顯示屏,在她眼前均勻分割成四塊屏幕,每一台都在顯示實時畫麵。

羅佩·蘭先是嘗了幾口,耷拉的眼皮驟然睜開了,像是品嘗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美味,這位美婦人已經年老色衰,但仍可分辨出年輕時的美麗容貌,她矜持的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側過頭開口:“我親愛的埃爾,這道菜需要淋上汁水豐沛的青檸蘸料……”

羅佩·蘭注意到,李彙然並沒有要品嘗一番的準備,於是蹙著眉,一雙眼皮上鋪滿紫色眼影的雙目顯得淩厲起來,她用上位者慣用的口吻問道:“你不嘗一嘗麼,這可是瑞瑞精心準備的宴會。”。

這個時候瑞瑞便主動替他解圍道:“母親,埃爾哥哥他對海鮮過敏,您還記得嗎,小時候他在女仆的慫恿下誤食了蝦肉卷,渾身過敏差點就……”

李彙然微笑道:“是的羅佩夫人,我對海鮮過敏。”

羅佩·蘭顯然對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根本不記得,她整日裡都在忙著與家族內部的豺狼虎豹爭權奪勢,怎麼可能記得一個孩子曾經過敏這件小事。

羅佩·蘭淡淡地應了一聲:“噢是的,我想起來了,吩咐他們給可憐的小埃爾準備一些麵包甜點吧。”她吃到美味的魚肉,心情愉悅,對這些小事很是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