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千裡送人頭(1 / 2)

道滿大人感到自己的頭顱無比沉重,他苦苦用雙手支持地麵,勉強令自己沒有失去麵子的趴在地上。

在這種時候,他更深刻感受到兩位晴明大人的不同之處。另一個晴明也給人危險的感覺,但多數都是因他太過飄忽不定,難以捉摸,正如你伸手摸盲盒,不知道裡麵會抓出什麼妖魔鬼怪的對於未知的憂慮。而這一位晴明大人則更威嚴,尤其在麵對一些有關‘原則問題’的事上,這種嚴厲與壓力極為明顯,讓人畏懼。

道滿知道對方為何生氣,本來保憲大人失蹤的事就很戳晴明大人怒點,在調查此事時,發現的頭顱本該立即上交,卻被他給偷偷貪汙了。也幸好保憲大人後來沒事,如果有事,這不就是隱瞞關鍵性線索嗎?

“請您原諒!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現行法術之中播磨流的高深法術太過稀少,我想著研究完術式就立即告知您,結果一拖再拖耽誤了時間……後來見保憲大人沒事,就想隱瞞下來,十分抱歉!”

李清明冷冷看著道滿大人,對他的話半句不信。什麼樣的耽誤能耽誤個兩年時間!道滿大人根本從一開始就不想讓他人知道,其實道滿大人心中有數,有關使用他人屍體做軀殼的研究非常跨線,因而不敢讓其他人知道。恐怕也是道滿大人見到自己一時欣喜,不小心自爆,否則沒人會知道這件事。

“道滿,我理解你對法術的研究與追求,在一切合理合法的情況下,我沒有資格跟權利乾涉你。但是,你不能因為自己的小利枉顧大義。你明知道我們在找那個能夠附身他人的法師,卻將如此關鍵的證據隱藏起來!”

李清明指責道。

“彆說時間太久,讓證據無法起到原本的作用了。單說播磨流的法術——我不是播磨流的法術專家,但我知道咒物的危險性。既然知道是那個危險的存在留下的東西,你還在不告知他人的情況下擅自研究保管!萬一對方在這上留下某種後手,將你的身軀也侵占了呢?你怎麼知道這顆頭顱不是另一個陷阱?”

“啊!”

蘆屋道滿抬起頭驚呼一聲,隨即汗水淋漓。他想起當初撿起頭顱時,那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危機感——晴明大人說的沒錯,很可能當時那個術士就在附近!說不定他差一點就踩入對方的陷阱而不自知!更甚至,說不定這顆頭上依然殘留某種坑人的法術,萬一自己的解析不小心碰觸到法術機關,很可能連他都會被對方奪得身體!自己能活下來竟然純粹是運氣,道滿想到這裡感到一陣後怕。

“非、非常抱歉!”

他立即俯下身誠懇道歉,比起剛才因畏懼跟心虛而做出的道歉有誠意多了。

李清明見他真的在反省,稍微氣消了些。道滿大人跟晴明大人在某種意義上還挺相似,年齡看起來不小,精神上卻不夠成熟,考慮到古人的精神教育缺失,他隻能接受陰陽師是一幫大孩子的事實。

“此事已經過去兩年,再加上你主動坦白,這次我不會稟告保憲大人。但你需反省你的作為,除了算學之外,我會再給你加一些相關思想道德的作業,有一道答錯就反複做,直到你獲得滿分為止。”

蘆屋道滿一臉委屈,為什麼,又是作業!作業已經快成他的噩夢了,他都獨立這麼多年了,還是逃不了晴明大人的作業攻擊!而且什麼思想道德方麵的作業,一聽就是針對他的精神折磨!他寧可做算學!

打擊完道滿大人,李清明才開始查看剛剛獲得的頭顱。腦殼是打開的,裡麵沒有大腦,不知道經過何種處理,頭顱看起來依然新鮮如同電影道具一般,給人一種錯位的奇幻感。

沒有腐爛跟變形,麵容依然完好,因而李清明一眼認出這正是禪院隆人。想起當初的殿前大比之中,這位咒術師的風采,李清明有些恍然隔世之感。那時候,那個術士在優子的身體裡……他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內心之中一直喚對方為優子。從對方後來使用隆人的身體來看,身體的性彆在對方來說並不重要,對方或許根本不是女子。

但是……

李清明想起保憲大人提起優子與自身感情的神色複雜,不免有些心有戚戚。

實話實說,他當初在殿前大比之中初見優子的時候,對她有著好感。

李清明不是第一次見到女性術士,他與意大利的Mafia彭格列之中的很多人關係還算不錯,彭格列的霧守有兩名擔任者,其中的一名庫洛姆就是女性幻術師。她看起來柔弱,無論外表身體還是性格,都很像軟妹類型,實際卻很堅強,是一個懼怕戰鬥卻又從不逃避戰鬥,不斷磨礪將自己能力發揮到極限的強大女性。庫洛姆常說,她能跨越自身的病弱殘缺的身體,成為現在的自己,全都是因為骸大人的支持。但李清明認為,六道骸隻是給了她一個方向跟理由,這孩子本身就有堅毅又純淨的心靈,能達到現在的程度,成為不遜色於六道骸的幻術師,全靠她自己一步又一步走過來。

……柔弱又堅強,如野生的雛菊一般,這是他對女性術士的印象。

優子顛覆了他的印象。

強大的,猖狂又銳利,如同火焰一般,會將靠近的人燃燒殆儘,那種超越性彆的堅定意誌與執著,正是李清明自身所缺乏之物。他太容易在意他人的看法,所以才在當初猶豫不定,沒有答應學長一起去巡回演出,曾經的他甚至沒有毅力克服家人的期望與他們有可能提出的反對,繼續追求搖滾。

……正因為他對優子的印象極為深刻,在察覺對方竟然不懷好意,甚至傷害保憲大人時,李清明才更難以忍受。

對優子寄予了太多他自己的幻想,的確是他不好。

但是——心中那根刺,時不時令他刺痛。他總想著,是不是自己當初對優子太過主觀的判斷,令他失去警惕,導致保憲大人遭遇危險時他都沒察覺其中關係。他也痛恨這個人背叛了保憲大人的信任與愛,令保憲大人這麼溫柔的人對正常的愛情毫無向往與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