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黑戶(1 / 2)

入職冥府之後 七寸湯包 14609 字 3個月前

“你剛剛是在叫我嗎?”白衣鬼不放心地確認了一遍,又想起之前聽到的名字,“鐘時寧?”

“他這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啊?”看鐘時寧對這名字有些陌生的樣子,周偉附耳過去,小聲說道。

也是,畢竟剛出繈褓就被人偷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很正常。

溫白淺淺應了一聲,攤開掌心,把那枚印章露出來:“這是你的嗎?”

鐘時寧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有些謹慎地點了點頭,然後從槐樹後慢慢挪了出來:“為什麼會在你這裡?”

當時丟了的時候,他還找了好一陣,最後放棄了。

現在見溫白拿著這另一半找過來,還有些懵。

他又想起之前住在隔壁鬆樹下的李大爺還說過,這印章斷成了兩截,說不定可以拿來結親時候用,剛好做個信物。

鐘時寧也知道是個玩笑話,沒當真,可想著想著,臉卻自己慢慢紅了。

周偉看得是一個腦袋兩個大,這個鐘家小太爺怎麼動不動就盯著小白看,還動不動就臉紅。

這是要演什麼人鬼情未了嗎?

溫白覺得鐘時寧盯著他手上的印章,神色有些緊張,臉又通紅,不解道:“怎麼了嗎?”

鐘時寧垂下眸子:“你拿著這個信物,是來找我的嗎?”

“信物?”

周偉聽著這個“信物”就覺得不對勁,立刻出聲道:“我們是受人所托,來找你的。”

鐘時寧:“?”

“這個是你的東西嗎?”溫白確認了一遍。

鐘時寧點了點頭:“是我爹給我的。”

“你爹?”這下周偉懵了,“所以你知道你是鐘家的孩子?”

“鐘家?”鐘時寧覺得眼前這人奇奇怪怪的,總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那你們可能找錯人了,我不姓鐘,姓金,叫金寧。”

嗯……寧倒是印章上的那個寧。

周偉更懵了。

左一句右一句,彼此都不知道彼此在說什麼,溫白隻好先打斷了對話。

三人一鬼就在槐樹旁站著,這樹陰氣雖淺,都畢竟是陰生的東西,再加上身邊還有一隻已經死了很多年的鬼,周偉打了個寒顫。

鐘時寧注意到了,趕忙開口道:“這裡太冷了,要不去我家裡坐坐吧。”

他的小墳堆那邊雖然也暖和不到哪裡去,但多少還能曬到點日光。

而且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在這香山上遇到生人了,哪怕遇上了,那些人也看不見他,隻有這三個人,不僅能看見他,還不怕他,還跟他說話。

他已經很久沒跟人說過話了。

周偉:“……家裡?”

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溫白拍了拍他,示意他彆說話,看著鐘時寧道:“好,打擾了。”

“不會不會,”鐘時寧笑得有些靦腆,“就是寒舍簡陋,你們不要嫌棄就好。”

於是,溫白他們就跟著鐘時寧,來到了他那簡陋的“寒舍”,也就是那小墳堆。

鐘時寧先在他的小墳頭上坐了一會兒,然後轉頭向後,吭哧吭哧搬了幾個模樣精致、平麵圓滑光整的石頭過來,興高采烈道:“這些是香山上最乾淨最好看的石頭了,你們隨便坐。”

說著,他頓了下:“好久沒人到我家裡來了,我也沒什麼準備。”

溫白和周偉一時心情還有些複雜。

尤其是周偉,生怕這鐘家小太爺等會捧出一把香灰請他們吃。

正打算說話,突然聽到吱呀的聲音。

周偉僵硬轉頭:“……”

“這聲音,不會是從…你家裡傳出來的吧。”

出於禮貌,他甚至硬著頭皮把墳說成了“家”。

溫白也跟著看過去。

聲音似乎真的是從墳裡頭傳出來的。

鐘時寧:“可能是剛剛搬椅子的時候,碰到了。”

“彆擔心,我、我的棺材板已經蓋住了。”

周偉:“……”

溫白:“……”

謝九章:“……”

周偉戰戰兢兢坐在鐘時寧搬來的“石頭椅”上,害怕極了。

倒是溫白看了那石頭一眼,又上手摸了摸,皺了眉。

他原先以為這石頭,應當不是實物,就像那些紙錢、紙人一樣,看來是假,燒去是真。

這石頭應當也是一些被燒去的小冥器,被鐘時寧撿到了。

可坐下才發覺,這觸感很真實。

“是真的。”謝九章看出了溫白的疑惑,直接說道。

這石頭是鐘時寧搬過來的,那也就是說,鐘時寧能夠觸碰到實物?

一個鬼能觸碰到實物,這也太奇怪了。

謝九章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開口直接問。

鐘時寧聽後,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是最近才發現的,不過隻能碰到一些地上的石頭、樹枝之類的,其他就不行了。”

“會不會跟那槐樹有關?”溫白說道。

謝九章:“如果他身上了沾了地氣的話,有可能。”

溫白看著鐘時寧:“平常你一直住在這裡嗎?”

鐘時寧搖了搖頭:“我一般都住在樹裡,那裡涼快些,也不容易被彆人找到。”

溫白和謝九章對視一眼。

這應該就是症結所在了。

鐘時寧常年棲身在槐樹裡,槐樹吸收足了地氣和陰氣,再流到他身上。

說到槐樹,鐘時寧想起他之前掛在樹上嚇人的事,於是解釋道:“我之前不是故意嚇唬你們的,是看你們朝著槐樹走過來,以為你們是來抓我的。”

“抓你?”周偉問道。

“這些年沒有了,以前這香山上很多鬼的時候,常常會有一些人上來抓鬼,我們隻能聯合起來,嚇退他們。”

“後來呢?”周偉追問。

鐘時寧:“後來全被抓走了。”

周偉:“……”

聯合了個寂寞。

全被抓走了,溫白有些不解:“全被抓走了是什麼意思?”

說起這個,鐘時寧情緒瞬間低落下來,周偉明顯感覺到周遭更冷了一點。

“不知道,”鐘時寧歎了一口氣,“那天我在槐樹裡睡了一天,等醒來的時

候,這香山上隻剩我一個了。”

他看著不遠處一株鬆樹說:“我在這香山上住了很多年,雖然住在這裡的鬼都來自不同的地方,口音也各不相同,可大家性子都很好,我們過得也很開心。”

“可是慢慢的,他們好像都不大記事。”

那時,他隻覺得這香山似乎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後來,這香山真的隻剩下他一個了。

他找了很久,可他離不開這香山。

自那以後,山上也就再沒來過什麼抓鬼術士了。

道士、和尚倒是來了不少,也給他們燒了很多吃的、穿的,還誦經給他們聽,和以前相比,總算能吃飽穿暖了,但能用上的,隻有他一個人了。

鐘時寧始終覺得,是他沒保護好大家。

這香山上唯一記事的就是他,他該保護好大家才對。

溫白大概猜到了這抓鬼的是誰,又細細問了問,才說道:“不是被抓了,是被陰司帶走了。”

鐘時寧一下子抬起頭:“陰司?”

“嗯,投胎轉世去了,”溫白回道,“他們不記事,也是因為遊魂在陽間的時間變長,意識會日趨渾沌。”

鐘時寧心上的負擔重重卸了下來,眼眶瞬間通紅。

之前還隻是覺得這個人很好看,還不怕他,跟他說話。

現在聽他告訴自己這個消息,鐘時寧就把溫白當恩人了。

他不能在恩人麵前哭。

鐘時寧坐在墳頭上,低下頭,努力憋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那、那就好。”

溫白幾人也不說話,等他自己緩過來。

再抬頭時,鐘時寧已經斂了情緒,再想著恩人之前說過的話,有些疑惑:“那為什麼陰司沒有把我帶走?”

而且他也沒有跟其他人一樣,還留有自己的意識。

溫白笑了下:“這可能就要問你了。”

鐘時寧:“?”

“你說你叫金寧,那這個印章,你是哪來的?”溫白問道。

鐘時寧看著那枚印章:“我爹給我的。”

“可能我以前叫鐘時寧吧,”鐘時寧聲音有些低,“不過那也都是以前的事了。”

“我現在叫金寧。”

“小白,”周偉小心湊過來,“我怎麼覺著,這個鐘時寧好像對‘鐘時寧’這個名字挺抵觸的?”

溫白隱約也覺察到了:“你知道鐘家嗎?”

“哪個鐘家?”

顯然不知道。

這次,是鐘時寧先開了口:“我是我爹撿來的,他對我很好,教我讀書認字,給了我名字,他就是我親爹。”

“可能我以前叫鐘時寧,但既然他們已經把我扔了,那也沒有相認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