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我近來琢磨著,等長胖些,就給它安排個一官半職做做,你覺得什麼合適?”
陸征:“……………”
等小燈總算喂胖了些,陸征扔了一堆文函過去,才讓大帝忘了安排一官半職的事。
看小燈認的字多了,陸征便開始教它寫字。
可拿著筆剛寫了幾畫,小燈就放了筆。
“疼。”聲音蔫得不行。
陸征以為它是不願學,平靜問:“哪裡疼。”
小燈把葉托一伸:“葉子疼。”
陸征一看,葉托的確是卷了邊。
這筆已經是按著它的個頭找人做的,可對一盞紙燈來說,可能還是有些麻煩。
陸征歎了口氣,抱著燈給它揉皺巴的葉托。
諦聽倚在窗口笑:“你還說大帝縱著它?現在連個字都舍不得讓寫的是誰?”
話音落下,陸征的掌風也揚了過來。
等小燈再大些,諦聽閒著無事,跟它說了來曆,告訴它,它是從人間來的。
小燈便對人間生了興趣。
人間靈氣不夠,小燈又養得嬌氣,陸征怕它傷著,就沒帶它往人間去,可陰差們卻閒不住,每走一趟人間,就給它帶點小東西回來。
大到什麼風箏、花燈,小到什麼撥浪鼓、竹螞蚱,人間小孩喜歡什麼就買什麼。
小燈得的第一個人間物什,就是糖葫蘆。
酸口的紅果外頭裹著一層薄薄的糖漿,果子不怎麼好吃,但可能是人間的吃食,它吃得倒是高興,還落了個滿身的紅漿。
小燈捧著個果子飄到陸征桌頭的時候,抖落了紅漿末,廢了陸征一幅畫。
“小燈籠,甜甜的。”小燈等不及跟陸征展示自己新得的寶貝。
陸征沒顧得上畫,把小燈花瓣上沾著的糖漿清了個乾淨:“不是燈籠,是糖葫蘆。”
“糖燈籠。”小燈說道。
陸征輕笑。
“陸征,吃。”小燈把簽子往前一遞。
陸征咬了一口。
外頭太甜,裡頭又太酸,難吃得緊。
看兒子高興,才囫圇咬了幾口,咽了下去。
那時小燈還不會運轉周身的靈氣,人間的小東西吃多了,滯氣留在裡頭,陸征便去上頭,找青龍要了一把玲瓏蓮子來。
玲瓏蓮子,消滯礙之症,最重要的是……蓮心味苦。
小燈沒見過,便問:“這是什麼呀?”
陸征:“糖燈籠。”
小燈:“可它是白的。”
糖燈籠它見過,明明是紅色的。
他爹不慌不亂,良心也不痛:“白糖燈籠。”
小燈就這麼被騙了過去。
然後蓮子入口,苦哭了。
最後陸征哄了一天才哄好。
偶爾也有小燈哄陸征的時候,隻要覺察到陸征有一點煩鬱,小燈就會把手上所有東西一扔,過來親親又蹭蹭,然後說一句“陸征你不高興嗎?”
陸征沒答。
“那我給你開朵花。”
開朵花,就是劈啪炸個小星子。
陸征也不知道這招式是諦聽和大帝教它的,還是自己琢磨出來的……大概率還是那兩人教的,閒得慌,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炸完小星子,陸征就笑了,事務也不處理了,一把熄了屋子裡的燭火,抱著小燈去睡覺。
“諦聽說人間的小孩子是不能摸腦袋的,會長不高。”小燈悶聲道。
陸征閉著眼睛:“嗯。”
“但陸征可以摸。”小燈又道。
說著,主動把葉托蹭過去,在陸征的尾指上鉤了鉤。
陸征在它小腦袋上摸了一把。
一片暗色中,隻有小燈輕飄飄的聲音。
“陸征,我什麼時候可以長大啊?”
“很快。”
“長大了可以做很多事嗎?”
“嗯。”
“今天大帝爺爺說,等我長大了,就把他的位置給我,我就比你和諦聽都大了。”
“陸征,‘位置’是什麼呀?為什麼給了我之後,我就比你和諦聽都大了?”
“……”
陸征敲了敲意欲成為他頂頭上司的胖兒子的腦袋:“睡覺。”
……
誰都知道,千年前,在陰司黃泉那方最平緩的靜水小池裡,住了一盞被陸征捧在心尖上的小蓮燈。
後來,有一個人出現,給它起了個名字,叫溫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