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此情此景, 係統心道, 喲嗬, 這下可刺激了。
慕思思顯然有些愣住了，她回過神來的時候, 顧長明已經走到了他們跟前。
他嘴角揚起笑意，但那抹笑容怎麼看怎麼看冷淡。
這副模樣看上去就像是來找茬的。
慕思思心下慌亂，更有些忐忑。
她的心裡亂糟糟的, 顧長明這是想乾什麼？
小學弟輕皺起眉, 還以為他要對慕思思做些什麼, 下意識就擋在了她身前。
“師兄, 您有什麼事嗎？”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一些, 但眼裡卻充滿了警惕。
兩個人就像是要被王母娘娘拆散的牛郎織女, 而顧長明就是那個棒打鴛鴦的人。
這樣的行為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顧長明腦子裡那根弦“啪”地崩斷了。
他冷冷地掃學弟一眼, 走上前一把牽住慕思思的手就往外走。
但這種時候他居然還能保持最後一絲理智, 不弄疼她。
慕思思被他強行拉著往前麵走去。
小學弟看著他們, 正想要追上去，卻被顧長明往後掃的一個眼神定在了原地。
他倒吸了口冷氣，腳步不由自主地就慢了下來，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 慕思思跟顧長明已經不見了。
學姐並沒有反抗。
他們是認識的，而且關係還挺不錯。
……他就是那個護花使者。
學弟目光黯然。
傳言，原來是真的啊。
*****
慕思思被顧長明拉走，直接來到了學校的一個涼亭。
這時候天已經昏暗下來，路燈光芒熒熒, 在黑夜中增加了一點安全感。
隻是這個地方比較偏僻，這會兒都沒有什麼人。
慕思思猛地抽回了手，警惕地看著他。
她小聲地喚了句：“小係，小係？”
係統直接裝死，沒有任何的反應。
慕思思在呼喚了無數次係統仍舊沒有得到回應的之後，終於明白自己指望不上它，遂抬起臉來，虛張聲勢看向顧長明。
小眼神閃爍，似乎有些心虛。
慕思思邁著小碎步，悄咪咪地往旁邊挪了挪，離他稍微遠了些。
顧長明一言不發的樣子還是有些嚇人的，慕思思見慣他平時沉默溫和的模樣，也不怕他，但現在這樣，反倒讓她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顧長明看著她，終於出聲：“坐吧。”
他的聲音像是利器輕輕劃過時留下的聲響，清脆，卻帶著一貫的冷意。
慕思思猶豫地看了眼涼亭山的桌椅，心裡想要是她現在跑路的話，來不來得及。
顧長明側頭，輕聲問道：“站這麼久，不累嗎？”
慕思思有點緊張，雖然剛才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就是莫名地有些心虛，對上顧長明毫無底氣。
她想像從前那樣回懟過去，說我就想站著你管得著嗎？
但看見顧長明那一如既往的安靜視線時，慕思思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蔫了。
顧長明笑了下，朝她走了過來。
慕思思立馬挪著小步伐，識相地在旁邊坐下。
隻是她一臉警惕，隻挨了一點點地方，就像一隻炸毛的小貓，隨時都會撒丫子跑路。
顧長明停下腳步，沒有再往前逼近，而是在慕思思正對麵的地方坐了下來。
慕思思看見這樣的安全距離，頓時鬆了口氣，她看了眼天色，說道：“很晚了，我該回家了。”
其他考完試的早就收拾行李回去了，也就慕思思因為家離得近，才會在學校耽擱那麼久。
顧長明揭穿她：“你不是明天才回去嗎？”
慕思思看向他，圓溜溜的大眼睛裡寫滿了“你怎麼會知道”的震驚。
她向來不會掩藏心思，什麼情緒都表現在臉上，好懂得很。
隻有那一次在自習室，那大概是發揮了她畢生的演技，才沒被顧長明察覺出來。
顧長明注視著她，細細打量著，這些天慕思思似乎瘦了，原本的嬰兒肥也消瘦了下來，看上去清減了不少，臉蛋都沒有以前有肉了。
“怎麼不吃飯。”
安靜了很久，涼亭裡終於響起了顧長明的聲音。
慕思思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她反駁道：“誰說我沒吃，我吃得可多了。”
顧長明看向她：“可你瘦了。”
他打量著她，目光一直停留在慕思思臉上。或許是燈光和心理的原因，慕思思總覺得那樣的眼神跟以往的內斂溫和不同，充滿了攻擊性，淺灰色的眸子裡原本泛著的光亮，此刻看上去暗沉無比，就像是在壓抑著些什麼一樣。
慕思思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就像是誤入狼口的小羊羔。
她不自在地伸手想要遮住臉，捂住不讓他看見，但又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掩耳盜鈴，懊惱地放了下來，憤憤瞪了他一眼。
“看什麼看！要看你自己去！”
顧長明沒有再沉默，兩人仿佛回到了之前一樣的正常對話，慕思思放鬆下來，不再緊張。
慕思思撇撇嘴道：“我瘦沒瘦，我自己看不出來嗎？你說我瘦了我就瘦了呀？我還說我胖了呢……哎，你乾什麼呢！”
她震驚地看著顧長明朝她伸來的手。
顧長明的手修長，很輕鬆就觸碰到了慕思思的臉蛋，他的指腹觸摸著慕思思的臉頰，因為常年寫字的關係，手指頭長了細繭，弄得她有些癢。
顧長明很平靜地說道：“你看，就是這裡瘦了。”
他的手觸碰到的地方，好像都被燒著了一般，不由自主地發燙起來。
慕思思語氣磕磕巴巴的，想要罵他，但最後的語氣卻軟綿綿的，不自覺變成了撒嬌的語氣：“你、你把手給我挪開！”
顧長明適時地抽回手，坐得很端正，一臉正直地看向她，仿佛剛才做出輕薄之事的不是他一樣。
慕思思心裡氣得要命，心想她乾嘛突然這麼怕他啊！
慕思思恨不得擼起袖子來好跟他乾一架不可，但想起顧長明那身高，以及兩人體型上的差距，她就又泄了氣。
他就是仗著自己打不過他吧。
顧長明依舊沒有放過那個話題，繼續問：“為什麼不吃飯？”
他看著慕思思，似乎一定要得到確切的答案。
慕思思拉下臉，不滿地瞪著他，心想這話題怎麼又繞回來了。
她不回應他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了句：“你怎麼過來了？”
見慕思思提及剛才的事情，顧長明眼神暗沉了下，似乎想起了剛才的事情。
他輕閉了閉眼，爾後才睜開，輕聲問：“怎麼？打擾到你們了？我是不是應該晚點再過來。”
慕思思心想，她想問的是這件事嗎！
“他成績不好。”顧長明突然說道。
慕思思沒有聽懂他的話，下意識反問了句：“你說什麼？什麼意思？”
顧長明盯著她，仿佛陳述事實一般，認真地說道：“他讀大二，上次期中考在係裡排名倒數，差點就掛科了。”
慕思思震驚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的？”
顧長明挑了挑眉，意思很是明確。
當然是去調查過了。
那位姓江的小學弟，早在開學初就注意到慕思思了，先前還曾經托人悄悄打聽過她的消息。
顧長明在知曉後，早就將他調查得清清楚楚，甚至連他大學期間掛過幾科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原本以為那個人會知難而退，但沒想到就這麼幾天時間，就讓他找到了機會，衝到了慕思思麵前。
“他不好，”顧長明安安靜靜地看著慕思思，繼續說道，“而且……”
顧長明語氣頓了頓，平靜地說道：“太蠢了。”
慕思思：“……”
這話她沒法接。
誰想跟他糾結那位學弟的事情啊！更何況，那個人到底好不好，跟他有關係嗎？跟她有關係嗎？
慕思思說：“……我們還是說回吃飯的問題吧。”
她這樣扯開話題的方式有些生硬。
顧長明輕笑了下，沒有揭穿她，配合地說道：“好，想聊什麼？”
就在慕思思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的肚子響了。
慕思思的臉不由得紅了下，看上去有些懊惱。
她今天幾乎就沒吃什麼東西，本來打算考完試好好放鬆一下的，誰知道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想到這裡，她便捂住肚子，頗為哀怨地瞪了眼顧長明，都是他的錯，非得要攔住自己，不然她早就回去吃好吃的了。
顧長明輕歎氣，有些無奈地說道：“走吧，我帶你去吃飯。”
慕思思連忙搖了搖頭，下意識拒絕道：“我自己去就好了。”
顧長明眼神頓了下，慢慢抬頭看向她。
在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僵滯住了一般。
他輕扯了下嘴角，收起笑意，耐心地詢問：“嗯，還是你想繼續跟我待在這裡？”
他隻給了慕思思兩個選擇。
要麼隨他去吃飯，要麼就繼續在這兒耗著。
慕思思皺著臉看他，思前想後，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要留在這裡喂蚊子的好。
她抓了抓手臂，上麵已經被蚊子咬了好幾個大包。
也不知道為什麼，蚊子就愛盯著她轉。
慕思思小聲道：“你們去咬顧長明啊，他皮糙肉厚，不怕被叮。”
慕思思的嘀咕，顧長明自然也聽到了。
他愣了下，原本還冷淡的眉眼，瞬間又溫和了下來。
慕思思糾結了很久，最終勉勉強強地點了下頭，應道：“那還是去吃飯吧。”
本來慕思思還以為是去食堂，結果顧長明卻帶著她來到了外麵的餐廳，還開了間包廂。
慕思思聽著他拿菜單報的菜名，他幾乎把上邊所有她愛吃的菜都點了個遍。
慕思思原本還很矜持地坐著，不去看他，之後聽著聽著，眼神又忍不住往外麵飄去，一個勁在想菜到底什麼時候才上來。
她光是聽著，就餓得不行。
之後服務員一一把菜端了上來，勾人的香氣不斷地傳到慕思思鼻子裡。
慕思思悄悄地咽咽口水，小眼神不斷往麵前色香味俱全的菜上麵飄。
顧長明見她雖然想吃，但還是很沒有拿起筷子去夾，顯然是在等他開口，不由得笑了：“吃吧。”
慕思思很久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前些日子她一直悶在宿舍複習，除了考試之外，幾乎沒有踏出過宿舍樓半步。
原先是許靜幫她帶飯，到最後她發現，許靜給她帶的飯菜不知不覺地就被替換成了顧長明的。她心裡糾結，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所以吃東西就沒什麼胃口，隻囫圇地咽了一堆，然後把飯盒放下了。
慕思思吃著菜，顧長明卻也沒有碰筷子，隻是在旁邊盯著她看。
隨後他似乎口渴了，就拿起旁邊的杯子喝了一口。
慕思思餘光處看見，差點被噎著，她劇烈地咳嗽起來，臉都被嗆紅了。
顧長明連忙給她拍背。
慕思思緩過氣來，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滿地說道：“你用的是我的杯子！！”
顧長明驚訝地看了眼，目光放在水杯上，語氣自然地說道：“我看錯了。”
弄得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顧長明偏頭看她，還十分貼心地問慕思思喝不喝水。
說著，他直接就著剛才的杯子倒了一杯水，想要給她。
慕思思怒道：“我不要了！”
她往旁邊看了眼，索性拿起右手邊的杯子，一口氣喝完了它。
慕思思冷哼一聲。
顧長明笑了笑。
慕思思頓時看向他，氣呼呼地說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顧長明語氣溫和。
緊接著，他慢吞吞地補了一句：“不過，你拿的杯子是我的。”
慕思思：“！！！”
她底氣不足地說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桌子上有很多杯子，分彆裝有酒、水、飲料，隻有杯沿做了兩種不同的記號，要看一看才能認出來。
慕思思就是太生氣了才沒有注意到。
但現在杯子還在她的手裡，按理說看不清，顧長明是怎麼知道的？
但是馬上，她就反應過來，顧長明其實根本就認得他的杯子，完全不存在什麼看錯沒看錯，他就是故意的！
慕思思氣紅了眼，恨不得上去撓他。
想了想，她還是覺得不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先吃完飯，然後再找他算賬。
包廂很快又安靜了下來，隻聽得見筷子觸碰碗盤的聲音。
慕思思心裡生氣，故意不去搭理顧長明，口渴之後，又隨手拿起一杯水來喝。
顧長明怔愣了下，想要阻攔她，但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慕思思把那滿滿的一杯東西喝進肚子裡。
東西剛下肚，慕思思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臉頰很快就泛起一抹漂亮的紅暈，暈暈乎乎地抬頭，看向顧長明。
“水……好像，味道怪怪的。”慕思思腦袋有些暈，她晃了晃頭，不明所以地回看了眼剛才的杯子。
“咦，杯子……怎麼變成了兩個？我的手，也變成兩個了……嘻嘻嘻……”慕思思傻樂起來。
顧長明無奈地歎息道：“那是酒。”
這是他剛才倒的，還沒來得及喝，就進了慕思思肚子裡。
慕思思酒量不好，一杯剛下肚，就已經醉了，而且喝醉酒的人的情緒也是變化多端的，前一秒還笑嘻嘻的，後一秒就開始委屈上了。
顧長明想要接過杯子，怕她摔了弄傷手。
慕思思卻拽住他的手，凶巴巴地警告道：“不給你喝！這是我的！”
她力氣本來就小，再加上喝醉了，力度就更加軟綿綿的，像是在拉著他的手撒嬌一樣。
再加上那泛紅的眼圈，水光漣漪的眸子，泛著紅暈的臉蛋，看得人心軟。
顧長明碰了碰她的小臉蛋，無奈地笑道：“怎麼一杯就倒了？”
慕思思迷迷糊糊地看向他，在看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誰之後，就嫌棄地扭開臉，然後委屈地罵道：“顧長明是壞人！大騙子！就知道欺負我，壞死了！”
她的聲音小小的，細聲細氣，十分軟糯，還帶著含糊的鼻音，聽上去可憐極了。
顧長明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有怨氣，不由得翹起嘴角，耐心地問道：“他怎麼壞了？”
慕思思就開始掰著手指數罪狀，“我明明一開始在欺負他，他居然不生氣，也不罵我，一點都不配合。”
弄得她任務也沒完成。
慕思思氣鼓鼓地總結道：“壞死了！”
顧長明愣了下，倒是想起了他跟慕思思的初次見麵。
他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從小到大他都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因為家庭環境的原因，顧長明一向對於情感沒有什麼太大的需求。
原本以為他會這麼一直孤獨地過下去的時候，慕思思卻出現了，她像個小太陽一樣，強勢地占據了他生命裡的所有光亮。
當她看向自己，挑眉微笑的時候，那麼可愛又溫暖，讓顧長明的心逐漸地開始有了一絲鬆動。
她一頭紮進了顧長明生活裡。
至此之後，他的世界裡都是慕思思的影子。
顧長明輕語：“原來，你管這個叫欺負呀……”這算哪門子的欺負啊，傻丫頭。
慕思思這樣數呀數的，心裡就更加委屈起來。
現在劇情發展成這樣，肯定得拿零鴨蛋了。
她會不會直接被送進火葬場呀。
慕思思這麼想著，哇地一下就哭了出來，一個勁嗚咽道：“嗚嗚嗚，顧長明，我就要死了！”
顧長明被她這句話嚇到，還以為她哪裡被弄疼了，或者什麼地方受了傷，連忙去看。
慕思思揪著他的衣角，哭得十分委屈，控訴道：“不給你看，你就知道欺負我，壞人！大壞蛋！”
她仰著腦袋直視他，倔強地抿著唇，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眸子裡還泛著一絲水光，眼睛輕輕地眨了下，那水珠子就掉了下來。
哭得可招人疼了。
與剛才那色厲內荏的落淚不同，這會兒的水光漣漪，帶著控訴的眼神看他，鼻子都快要被哭紅了。
顧長明的心就像是被揪了一下，連忙把人摟進懷裡，輕聲地哄著：“不哭了啊，思思乖……”